答案是，夠。

王向——作為直面魔神最典型的典型——立刻用他的拳頭回答了。

正拳直擊，他背後的神祇虛影驟然變亮，對面的獅魔神又是被打退數十米。

“咕……”獅魔神身形搖晃，雙腳在地裡犁出長痕才停住。沒有剛才那麼被動，它還來得及交叉雙臂于身前硬抗，可惜這并不意味着它能與王向抗衡。

它重重喘着粗氣，血液從鼻孔流出，胸口的金甲居然被砸到變形凹陷，不知道肋骨斷了幾根。

獅魔神擡頭，隻來得及瞟了一眼自己放在遠處的魔神柱，下一次攻擊已然到來，它踉跄着後退，身上的裝備連防護的效果都起不了。

離魔神柱太遠，獅魔神無法借用其中的威能。它隻好無能狂怒，獅嘴大張猛然咆哮，居然也是掄起雙臂，以拳對拳迎上去。

王向依舊沉默，不發一言。他召喚的神祇卻覺得地位受了挑戰亦放聲怒吼，人形之軀發出虎嘯之聲，如雷轟鳴。

虎嘯蓋過獅吼。

“砰！”

沉悶巨響。

百分之一秒内一人一魔雙拳相接，風壓擴散掀起塵土，腳下大地再次碎出無數裂痕，靈力奔湧波動又掀起大風。

極具破壞力的力勁順着手臂上移，甚至鑽入肌肉骨骼下四處亂竄，雙方都沒有更改對拳的姿勢，僵持在那裡，任憑破壞的力量在身體裡攪亂靈力流轉，雙方都在忍耐對方造成的傷害。

單從身形上來看，獅魔神無疑更具優勢，它本身就是以外靈力見長的魔族，比王向壯了不止一圈，壯碩的軀幹和手臂上隆起的爆炸性肌肉相當駭人。

可是暗色血液從獅魔神嘴裡湧出。它的雙膝像是突然間失了力氣，“咚”地一下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在力量的對拼上，它輸得徹底。

它算是領教到這個人類的厲害了。全盛時期獅魔神未必就能戰勝同樣擅長近戰肉搏的王向，更别說它之前受傷導緻實力有損。

怎麼辦呢？

“……要是殺了我，魔族都會知道你不在東南要塞。”低沉的嗓音夾雜着血泡破裂的咕噜聲，獅魔神看着臉色同樣蒼白的王向，試圖交涉。

“到此為止吧，我看你也瀕臨極限了。今年的秋攻已經結束，我回去還能對魔神皇陛下有個交代。如果我沒回去，難說新換上來的下個魔神更激進。”

“若是我們執意進攻，五年前的事還會在驅魔關上演……到時候你也會成為一樣的罪人，王向！”它威脅着，試圖用一個虛幻的可能讓王向望而卻步。

“……”聽到“罪人”這個詞的時候，王向眼底閃了閃。原本因脫力而松開的拳頭再次握緊，甩出暴雨般的高頻率砸拳。

“安洛先！”唯一沒被攻擊的青妖騎魔系爾，一邊忙着接替另外兩位魔神指揮，一邊防着人類可能的偷襲，已經分身乏術。眼瞧着獅魔神又結結實實挨了打，當場慌得大叫出聲。

它隻有八階，不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标。隻能默默祈禱早先受了傷的獅魔神撐得久些——至少在它撤離之前——

青妖騎魔咬牙，沒有再看徹底失利的獅魔神，也沒有繼續發令。它類似人的俊美臉龐上表情獰惡，手中青光大盛凝為矛狀，瞄準了沖鋒在前的人類。

它的背後是人類九階，而正面向他沖鋒的大軍最強不過七階。從哪裡突圍更容易，顯而易見。

青妖騎魔系爾一拍跨下青色魔馬，那魔馬竟是腳踏虛空，淩空虛度。它發出一聲爆喝，右手中的青色長矛短暫蓄勢，身體微微後仰，下一刻，青色長矛已經帶着雷霆霹靂一般的聲音沖向了領頭的七階刺客。

“閃避！！！”

早在它有動作時，軍事總長聖靈心就手臂一揮下達指令，騎兵立即拽住戰馬的缰繩往兩側拉，大軍迅速如潮水般分開，恰好繞過青色長矛所指之處。

然而之後的沒那麼好躲。

轟！轟！……

青妖騎魔在空中翻身投擲，跨下青馬四蹄翻飛，第二支、第三支青色長矛攜暴風而來，不管不顧、不分敵我，朝着騎兵軍隊亂紮。頃刻間人仰馬翻，魔族哀嚎，摔作一團，屈從于魔神的威勢。

不愧是八階，在青妖騎魔不計損耗的轟擊下，倒地的人與魔天然形成路障，絆住後來者的路造成擁堵，效果比之前低階魔族拼命的阻攔還要好。

所幸士級一号與二号獵魔團沒有深陷擁擠中，但他們負責開路引導本身就沖在最前面，自然成為了最先的目标。

“不能停，沖過去！”軍事總長對自己女兒的方向大吼。

不用你說也知道。聖采兒瞥了一眼左側的軍事總長，所有感官超載分析，冷靜地領着其餘11個人快速前行于青矛掀起的沙石中，穿過每一瞬攻擊的間隙。

她可不敢大意，胸口的輪回靈爐保持着運轉狀态，随時準備打偏躲不開的攻擊——

眼前青芒擴大。

“夜悠！”她短促地呼喚臨時盟友。黑發的戰士立即洞悉她的意圖，相互配合下二人第一次同步動手，劍光與黑光并行，撕裂空氣。

團長們盡全力的跨階攻擊卓有成效，青芒偏出，在她們身後爆破。加上騎兵的掩護，兩支士級獵魔團有驚無險地穿過青妖騎魔的攻擊範圍，也漸漸越過軍事總長聖靈心。

不。應該是聖靈心放慢了腳步。

暗沉的天幕下，聖靈心停住。他仰頭凝望青妖騎魔。灰色的靈翼在他背後成形，狂暴的殺意直指天空，但在魔神的威壓之下依舊微小如螢火。他可以後退，可以移開，卻唯獨選擇直面魔族最巅峰的力量。

因為剛才青妖騎魔分明想要轉身，對着越過它的獵魔團和騎兵們發動下一輪無差别轟炸。

還能夠做些什麼的時機就是現在了。

“——你的對手，是我！”

作為統領和父親的職責讓聖靈心戰意怒燃，血管與骨髓裡的勇氣蒸發沸騰，讓他朝着比他強出整整一階的敵人，放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