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纏了一大片繃帶的夜悠,出現在她的團員面前。
首先發現她的是戰士王原原。在瞥到夜悠手上時,她赤紅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收縮了一瞬。
“靠……”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王原原知道夜悠具有超出常人的身體素質,尋常小傷夜悠根本不會在意,四肢上隻要不是缺胳膊少腿都可以正常活動;但現在夜悠卻裹了一條手臂。
那麼嚴重?!
擔心之下,她直接扔開手中的武器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查看。
“嗯?”
夜悠被她這個行為小小地吓了一跳。
“我沒事的。”夜悠露出安撫性的笑容,“綁繃帶隻是做做樣子。”說着,夜悠還擡起左手活動了一下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一向聽她指揮的王原原顯然不太相信,其他團員顯然也不太相信。他們上前把夜悠圍住,堵上夜悠逃跑的線路,然後夜悠就看到團裡的牧師提着法杖氣勢洶洶地沖上來。
那架勢比打魔族還兇狠,讓夜悠懷疑等待她的不是治療而是攻擊。
“不,等一下。”罕見地有一絲猶豫,夜悠皺起眉頭止住變弱的語氣,随後試圖拿出團長的威嚴。
“你需要治療,乖。”團裡的牧師——也是年輕的女性,氣勢極具威脅語氣卻溫和得要死,夜悠承認有一瞬間自己氣勢被壓制了。
“……剛才領隊已經給我治療過了。”差點被這種反差噎住,夜悠選擇小小撒個謊,表情看不出蹊跷,“留着這個是待會賣慘用的。”
她指了指士級六号獵魔團休整的區域,“有些人心急也沒吃上熱豆腐嘛。所以我要去争取我們應得的補償。”
“……”夜悠看向自己的好友王原原,試圖用“這麼做可以賺到很多功勳”來解釋。
“财迷”王原原肉眼可見地動搖了一下,但是對夥伴的關心把她釘在原地。
夜悠又轉頭看向其他人。
沉默中過去了幾秒。在夜悠體感中卻比幾分鐘還漫長。
團員們打量的眼神在夜悠身上又掃數遍,尤其是那位女性牧師,甚至動用了精神力探查,确認夜悠真沒事這才散開。
應付過去了麼。
夜悠後知後覺的眨眨眼,居然感到松了口氣。
說實話,她不清楚團隊裡的成員對她太過關心是不是好事——那個預言,可能不太準——但依舊預測出過兩年聖戰開打,獵魔團都要解散。
既然會解散,夜悠覺得除了發小王原原之外,和其他團員不疏遠也不親近就行。不拖後腿就是最理想的情況了。
要是有人非要刨根問底怎麼辦?
如果講出自己的故事就能一定程度上獲取信任,夜悠不介意聲情并茂、半真半假地糊弄一下。
不過,在解散之前,她還是會去做團長該完成的任務。
就比如答應聯盟和團員:盡快攢夠功勳升到“将”級,這件事。
“方竹。”她叫住召喚師。
後者一臉警惕地盯着她。“團長,這次我可不借你召喚獸。”
“不是這個。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夜悠語氣真誠,“抱歉讓你擔憂了。那個時候情況緊急,來不及解釋。但是我信任你——多虧你的配合才能讓計劃順利。”
“……無論如何直接跳下去也太冒險了,團長!”召喚師方竹發誓,如果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放出青鳥。
“我知道,這次确實很倉促。所以下次我會先和你溝通,不會再發生這種淩亂的決定了。”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清楚具體做到什麼程度,……
……主動送命對我來說沒意義,所以請放心吧。”
召喚師看着這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黑發少女,腦袋裡不由自主閃過這幾天她作的決策、判斷、計劃……等等,就算她思路清奇,他發現自己很難說少女做的不好。理由很簡單:把他擺在夜悠那個位置,他或許可以做的不錯,卻沒辦法那麼輕松。
一般人哪能像她那樣,想出那麼多劍走偏鋒的辦法啊?!
方竹原本對自己被抽進這個試驗性質的獵魔團是很不滿的。不過他是個現實的人,短暫的相處下,方竹看得出夜悠的能力。
從功利角度來說,隻要可以快速晉升,哪怕團長是隻豬,方竹都不會有異議——但要是在任務過程中意外減員,獵魔團就得解散,他也會失去最簡單的上升通道。
确認夜悠不會太過激進,他才稍微安定。
“團長你可别這麼說……我相信你。”召喚師方竹擺手,表示自己的态度。
“好。”得到滿意的答複,夜悠微笑起來,“那現在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是什麼?”
“看到那邊的泥了嗎?”夜悠笑意更深,“為了待會拿到屬于我們的戰利品,拜托你犧牲一下衣服的整潔度喽。”
……
不過片刻,故意弄得灰頭土臉的夜悠和方竹,走向士級六号獵魔團營地。
“……團長,這樣沒必要吧?”從剛才開始,召喚師方竹一直皺着眉,透露出對臉上灰塵的嫌棄之意。
就要這個樣子。垮着臉的樣子。
“有必要。請務必保持現在的表情。”夜悠很滿意。“畢竟咱們要去當壞人搶人家的‘戰利品’。”
這樣天然就可以形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效果。
不過在方竹眼裡就很無奈:用這樣狼狽的形象去當壞人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然後他看到夜悠直接找上了六團團長開始交涉。
兩團團長先是說了些沒有營養的寒暄。
“……李團長的傷勢恢複得如何?”夜悠掃了一眼六團團長大緻狀況。
氣息衰弱但平和,腳步還算穩定,沒有可視的外傷,身上還有不少光元素留下的痕迹。看來就在這一會,他剛才砸斷的骨頭被治療術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