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野獸才有的豎瞳,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見眼底的暗橙色。
“誰?!”
飛劍破空而出,直刺那雙眼睛。
劍光一閃,沒入黑暗卻如泥牛入海,文昭之察覺到飛劍落空,于是立刻起身,召回飛劍的同時手持寒鳴劍追了上去。
“站住!”
暗橙色眼睛宛如鬼魅,在黑暗的山洞中忽隐忽現,最後朝着右側岔道飄去。
黑暗中小路蜿蜒曲折,耳邊飛蟲展翅聲斷斷續續。文昭之充耳不聞,雙目死死鎖定在那雙眼睛上。
一連轉了幾個彎,白光驟然入眼。文昭之疾速之下無法止步,一頭紮了進去。
強烈的光芒讓文昭之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同一時間耳邊傳來風聲嘯嘯。
強光過去,文昭之睜開眼,震驚地看着眼前一幕:
風沙簌簌,沙子劃過臉龐,喇得生疼。
風沙過後,一座巨大的遺迹挖掘場地憑空出現。
場外站着數十名手持長矛的官兵,兩兩一排,分别對着遺迹遠處和遺迹内部三道入口。
“這是……”文昭之在遠離他們數米之外急停,拿劍的手顫抖起來,他瞪大了眼睛,視線不斷朝着其中一個入口飄去。
眼神中夾雜的期待和不忍來回拉扯。
挖掘遺迹在凡間并不罕見,在文昭之有限的記憶中,他幼年所待的祈國不管是朝廷還是民間都對挖掘遺迹這件事情十分狂熱。
不過在某次遺迹發掘出現了重大事故後,朝廷對此就進行了相當嚴格的管控。
與此同時,負責挖掘遺迹的人也變成了罪犯和被抓的流民。這些人一旦進入遺迹,除非挖掘到核心,否則離開遺迹半步,鎮守官兵就有權即刻處死他們。
當時的文昭之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外面的世界。
沒想到……
“救命!!”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文昭之注視的方向傳來。
文昭之瞳孔一縮,目光中帶上了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憐憫。
在他的注視下,瘦小的身影逐漸出現在遺迹出口。
“回去!”鎮守軍官一聲令下,數支長矛對準入口,寒光點點令人望而卻步。
遠處文昭之看着這一幕,口中喃喃道:“别再走了。”
可惜他的話語并沒有傳到對面,那道瘦小的身影還在堅定地朝前走着。
一腳深一腳淺,一步一滴汗,一步一滴淚。
“求求你們,救救我娘!救救我爹!”
瘦弱的人走出遺迹,陽光将他的面容照耀得一覽無餘。
稚嫩的孩童一身灰撲撲的,塵土沾在臉上,因汗水和淚水而斑駁。
哪怕看不出相貌,文昭之也知道,那就是自己。
年幼的自己,無助的自己,以及即将失去所有的自己。
“回去!”
鎮守官兵并沒有因為他的年紀而松口,反而嚴厲喝止。
“我娘快不行了!求求你們!”
哪怕經曆了流放,孩童依舊保留着一份天真,朝着威脅他的人求助。
“遺迹裡面有……有怪物!”稚童看着寒光,手足無措地解釋起來,妄想能夠通過言語說服兵刃者。
“我們挖到了核心,那裡有怪物,它在殺人!娘她……為了……”
稚童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朝着他們跪了下去,連連磕頭哀求。
他所有的親人都在遺迹深處,長時間勞作讓他們失去了應對怪物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年幼的他送出來。
“兒啊,逃吧,莫要回頭。”
母親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闖入文昭之的腦中,刹那間巨大的悲傷席卷而來,宛如一隻強硬的手扼住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額頭嗑出了血,血染上了泥,泥結成了塊。
“這……大人,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其中一名官兵看向領頭人建議。
領頭軍官同樣動了恻隐之心,視線連連瞥向幽黑山洞。
“孩子,你快起來,我們……”
他的話還未說完,忽地面色緊張起來,話鋒一轉高呼戒備。
與此同時,血腥味從漆黑洞内飄出,跪在地上的孩童動作一頓,像是意識到什麼般猛得回頭。
“咿呀。”
“咯嚓。”
刺耳的聲音伴随着沉重的步伐從洞口内傳出,孩童身子随之顫抖。身後的官兵見狀,正想上前拉他,然而手還沒伸出去,孩童撒腿就往遺迹裡沖。
“诶!小孩!”
那官兵正想喊住他,一隻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邊傳來了長官的聲音:“罷了,是他自己找死。”
“大人,那我們?”
“封鎖出口!快!”為首官兵當機立斷。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