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不休不眠對修士來說不算什麼,可眼前的結界遮住了尤計衡想要探究的視線,這讓他有些不安。
聽劍到底是他的小輩,雖然他經常對這個行事毫無章法的師侄感到頭疼,但到底是看着長大的人,人心都是肉長的,說不擔心那
肯定不可能。
“前輩,裡面……”
“躲開!”
黑袍人突然出聲,然後整個人快速退後,尤計衡見狀也跟着向後退去。兩人在前腳剛剛離地,一直在兩人面前,像是黑霧一般的結界忽然炸開。
“哈哈哈!賊老天!再來啊!”一個略帶疲憊但極其興奮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老娘和你今天隻能活一個!”
熟悉的聲音讓尤計衡眉頭一挑,剛想出口喝止,那黑衣人已經快他一步揮去黑霧,來到了聽劍面前。
“恭喜。”
他的聲音很平淡,但在平淡之下,也是毫不掩飾的喜悅。
原本還在叫嚣的聽劍看見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先是吓了一跳,這才挑眉上下打量起他來。
眼前人一身黑袍,寬大的帽檐遮住了面孔,渾身上下充滿了神秘感。
對比之下,此刻的聽劍就顯得淩亂和狼狽。
她常年高高紮起的頭發已經散落,烏黑長發随意落在肩上,其中幾縷發絲緊緊貼在臉上。豔麗的臉龐微微發白,與之相對的是過分嫣紅的唇瓣,随着呼吸暫緩而慢慢閉合,最終抿在了一起。
身上的紅白法袍已經被撕裂成好幾條,雖說内中有黑色勁裝襯着,但到底還是有礙觀瞻。
注意到尤計衡投來的暗示目光,聽劍這才收了劍,然後給自己換了一件新的法袍。
“是你啊。”她系上腰帶,漆黑的眸子重新落在了黑袍人身上。
她記得,就是這個人把她的師弟從觀星樓丢了出去。
“聽劍,你怎麼跟前輩說話的,他……”尤計衡聽她語氣随意,以為她沒有發現對方的實力,于是連忙出口訓斥。
然而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發現自己被禁聲了。
見狀,聽劍微微挑眉,毫不客氣道:“上次見面,你将我的師弟丢了出去,這次又當着我的面針對我師叔,這位前輩,你是對我們劍宗有偏見麼?”
前輩這兩個字她拉的極長,内中調侃的意味很明顯。聽劍當然知道對方是羽化期修士,可她絲毫不懼。
“他太吵了。”黑袍人平淡解釋了這麼一句,然後不等聽劍開口,快速說道,“我不能離開觀星樓太久,今日過來是有事要說。”
“先把我師叔解了,再說。”在這一點上,聽劍毫不退讓。
“若我不答應呢?”黑袍人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可以幫你加速一下。”聽劍說着,右手忽然靠近自己的脖子,食指與無名指指尖多了一抹寒光,直接抵在自己白皙的脖頸上,“直接去投胎如何?”
黑袍人沉默,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半晌後,最終還是他妥協了,擡手解開了自己的法術。
“你太任性了。”黑袍人說道,“這樣會讓你死得更快。”
“眼高于頂的閣下也惜命呢。”聽劍諷刺了這麼一句,放下手中劍道,“說吧,閣下今日高見,若是有理,我會考慮聽聽,若是沒理,說完快滾!”
黑袍人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了,黑袍微微顫抖,就在聽劍以為他要發難時,他卻開口了:“兩件事情,首先,讓文昭之從四荒回來。其次,三宗交流會,你不能參加。”
“閣下似乎管的有些多了吧。”聽劍越過他,來到尤計衡身邊,“我的師弟去哪裡,是他的自由。至于三宗交流會,事關劍宗在不周界的話事權,恕我無法答應閣下。”
“你想死麼?”
聽見這句宛如威脅的話,聽劍連眼皮都沒擡,紅唇一張一合道:“這句話聽了幾百年,我還好好活着呢。”
黑袍人被她的話氣到了,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了一聲。
聽劍看他的眼神瞬間怪異起來,心裡想着,這家夥怕不是腦有病疾,該不會傳給他們吧?
這麼想着,她拉着尤計衡的衣袖示意離開。
“聽劍,四荒已經不是你知道的四荒。”黑袍人說完這句話後甩袖離開。
身後的聽劍掏了掏耳朵,慢悠悠來了一句:“慢走不送。”
她當然知道四荒變了,也就是因為這樣,文昭之這趟四荒之行,非去不可。
而她,現在該去好好回報那些助她突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