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眩暈感從眼部開始,緊接着由頭腦控制着蔓延至全身。
謝長運自修行起就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此時他的面前一片漆黑,軟趴趴的四肢帶着軀幹就這麼癱倒在地上。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水滴聲就是他微弱的呼吸聲。
謝長運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等待着腦子慢慢恢複清明。
他最後的記憶,是跟着餘家老者走進後院一處毫不起眼的院落,進去後他還來不及看清楚裡面的樣子,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那之後,隐約聽見那老者與人說話,好像說着什麼“可惜陣法必須要血脈相近。”
他休息了會,總算恢複了氣力,于是掙紮着坐了起來。
這一起來終是叫他看清了周邊景象。
此時的他正處在一處山洞深處,日月星辰的光芒全部被曲折的甬道吞噬,唯有他的周圍閃爍着暗綠色的光芒。
這種光線極難發覺,若非謝長運目力并非常人,還真不能發現。
這些暗綠色的光芒被刻在地上,其中幾條線交錯,繞成了一個方框将他困在其中。更多地則是延伸進了山洞更深處。
謝長運立刻放出神識追着那些線追去。
暗綠色的光線穿過層層山壁,越過高牆,路過院中花草水塘,最終回到了餘宅,以祠堂為中心彙聚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
而且一切,除了謝長運外,竟是沒有一個外人察覺。
……
嘩啦……
嘩啦……
瀑布聲轟鳴依舊,白浪遇石激起陣陣水花,飛濺的水珠在陽光下泛着七彩光芒。
柳玄空坐在瀑布不遠處閉目打坐。
他一身青色布衣,面容比在築基期時多了幾分成熟。凝丹期後不少修士的身體會二次變化,老年變中年,中年變青年,少年變幼童……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郎進入凝丹期,身子反而會二次發育,被拉扯到青年狀态。
這是因為凝丹期對于靈氣的容納要求很高,而少年軀體能承受如此大量靈氣的是少數。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叢林間緩緩走來一個人影,來人撥開一根擋在跟前的樹枝,在陽光下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你小子,要你去四荒,你竟然躲在這裡。”
雖然是在責備,但話語中帶着笑意。再聽話的内容,來人身份一目了然。
柳玄空看着聽劍緩緩走到自己跟前站定,深色眸子底部映着褐色土地和白浪,而在眸子中心,披着玄色法衣的女子正含笑看着他。
“道友再遲來一天,我便走了。”柳玄空輕聲道,“是他們告訴你我在這裡?”
“我師弟讓我來你拿一樣東西。”聽劍朝他伸出手,“以我們的交情,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餘承的屍體麼?”柳玄空一擡手,一個被白布裹着的屍身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的地上。
以前鮮活的面孔突然以冰冷的模樣出現在面前,聽劍臉上的笑意微斂,她走上前,扣住了餘承的手腕,靈力在其身上掃蕩了一圈。
“餘承乃我舊時之後,既然他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後事,那自然以他意願為主。”
她說着就将其屍身收進自己的儲物袋。
“所以被家人分屍而食就是他的願望麼?”柳玄空微微偏頭,一副不解的模樣,“我原以為我已經夠奇怪了,沒想到還有比我更奇怪的人。”
“什麼?”聽劍猛地擡頭,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什麼分屍而食?”
“難道你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麼?”柳玄空更加不解了,“昨日我路過那處,見到那裡煞氣極重,還以為可以用來修煉,所以就去看了,沒想到正好聽見那家人在讨論,怎麼用他的屍身改運。我想着,這種事情尋常人應當是不願的,所以就把屍體帶出來了。”
聽劍聽完他的話,扶額道:“這種重要的事情,下次你可以早點說麼。”
柳玄空面上的疑惑更深了。
“罷了,總之他的意願不是被人拿去當食材。”聽劍擺手,“你還聽到了什麼?”
……
餘家祠堂,文昭之一來到這裡就感覺到渾身上下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般,呼吸不暢。
這種感覺在進去看見一排排蠟燭後變得更加明顯,文昭之草草打量了一下,随即在心裡念叨着:
“這餘家也是有意思,尋常人家先祖的牌位都是好好放着的,就他家标新立異,非得挂着,看着跟上吊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