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哪種可能，老李也不知道，因為他自從接手了這行後就一直兢兢業業，該打點的一處不少，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比其他商船老闆多上一點，就為了确保自己這一路順暢無誤。

所以基本上沒有見過黃老爺這種架勢。

這黃老爺是築基中期，按理說請的這幫子打手絕不是他的對手，他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不過他這人也不托大，這次除了他以外，身後還跟了不少人。

“否則我就拿你的客人們開刀了!”

他說着，視線就開始在舫後端的三層閣樓上掃視起來，就等着老李随便說點什麼，然後順便拿一個人開刀。

看得出來，他這個心态表明了一個事實，他不打算在這裡混了。

黃老爺正是這麼打算的。

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跟二派三樓有關系。

正如老李想得那樣，這黃老爺頭上的确是有一個周老爺，以前隻要把錢送到了周老爺手裡就萬事大吉。

可偏偏這周老爺，前幾天死了。

跟人争地盤時被打死的。

周老爺是築基後期，離巅峰差得遠，不過并不影響他在平山作威作福。連他都被人打死，築基中期的黃老爺自然也不敢去□□。

于是他心裡開始算賬了，以前别人送來的禮金，周老爺吃了六成，分下來後他連四成都拿不到，若非已經上了這船下不來，他早走了。再加上二派三樓一時半會也不會管他們，打得越久，跑來的人越多，到時候這平山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索性趁着這次機會，搶一波大的，然後帶着人跑路，找個沒人的地方自立山頭。

很顯然，這老李就是倒黴撞上了。

這老李一聽黃老爺這是要拿他的命根子客人下手，哪還有什麼硬氣，當下就喊人去準備禮金。

誰知……

“嗯？”

那黃老爺随便掃視了一下這三層閣樓，還真的給他看見一個人。

一個扒拉着柱子偷偷看他們的女人。

說是女人，但從相貌上來看，其實應該被叫姑娘才對。

她有着一張娃娃臉，整個人也看着十分嬌俏，膚若凝脂，眼眸靈動，看着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

黃老爺在平山這麼多年，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水靈的人，再觀其修為，看着同樣也是築基中期，隻是有些浮動，想來是剛邁進這個門檻不久。

“左右也要拿人下手，不如選個漂亮的，說不定還能帶走成全一段佳話。”黃老爺看着下方的人心裡盤算起來。

他琢磨着這種時候還能探腦袋出來的人，多半是那種不聽家人管教，偷跑出來見世面的。既然如此，身邊說不定也沒個幫手，不如就便宜了他。

也算是給她長長見識。

黃老爺這個想法是有自己的依據：首先，他并沒有在這個舫上感覺到強于他的人，其次一般三宗六派十二樓的弟子出門，除非是特地來他們這兒的，基本上都不會選擇這種與凡人混雜的船舫。若是世家弟子，出門一般也會帶着身份标識。這一點黃老爺已經看過了，對方身上什麼都沒有。這第二點就已經排除了不周界大部分有身份有實力的人，那麼剩下的，就是無依無靠隻能被他死死拿捏的存在了。

想到這裡，黃老爺心裡頓時多了幾分舒暢，于是朝着下方已經被“欽定”的姑娘喊道：“丫頭，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他想着，等人出來那一刻，他就立刻把人綁了，等禮金到手就直接跑路。

怎料，他話剛說完，就看着人往後縮了縮，清脆甜美的聲音也随之而來：“還是算了吧，你太醜，我怕看久了長針眼。”

她這一說，可紮了黃老爺的心。

黃老爺這人别看他現在五大三粗的，年輕的時候也算是一表人才，走在路上也會引來不少女子青睐的存在。可惜後來家道中落，為了活着不得已去學了一些外功法術，把自己弄成了五大三粗，一臉橫肉，沒脖子的樣子。

這人呐，若是一直醜，也就習慣了，可他以前是帥過的，自然就接受不了這樣直白的話。

于是他手一招，那還在慢吞細嚼的毒蛇立刻将自己的口中糧一口吞下，然後直接朝着那姑娘而去。

這一下，比方才更快，更猛，顯然是沖着要她的命去的。

老李看着這一幕，當場閉眼大呼一聲“吾命休矣”！

随即而來就是一聲清脆的“咯嚓”聲，聽着就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哈哈，中了我的蛇毒，饒你今日……啊！”黃老爺聽着這清脆一聲，嘴角剛剛露出笑容，下一秒就發出慘叫。

閉着眼的老李聽着這聲怎麼也不想是姑娘會發出來的，于是壯着膽子睜開眼睛。

這一看眼睛就瞪大了。

他看見黃老爺的胸前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劍，就這麼貫穿了他的胸口。

老李心裡一驚，連忙再去看那姑娘。

哦豁。

這姑娘左手抓着毒蛇七寸，蛇的牙齒已經咬上了她的左肩，但人什麼事都沒有，面色如常。

老李咽了口水，默默後退幾步。

回想起出門前自家婆娘口中念叨着不宜出行的黃曆，他覺得自己這舫今日怕是得折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