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平向來冷清的臉微微變色，最後化作無奈，她放下琴看着來人開口：“我年前換了新法陣。”

“我知道啊。”那人随口接話，然後又前前後後翻了幾頁，嫌棄道，“那陣法有術宗的手筆吧。你也知道，但凡術宗碰過的東西都對我無效。不過你這寫的什麼東西，難道你們五韻樓現在除了收凡人外，還準備教孑孓彈琴麼？”

說着來人放下樂譜，露出了一張豔麗的臉，正是聽劍。

“二十年一别，你的言語越發粗俗了。”沈秋平坐在主座，斜眼看她，“不過眼光不錯，上面畫的确實是孑孓。這是我花了十多年觀察它們行為并結合五種音律畫下來的，聽起來不錯，想聽麼？”

“咿～算了吧。”聽劍立刻把那本樂譜推遠了些，“你們這些人不好好修煉，天天圍着花鳥蟲草打轉，不知道還以為你們真的成仙了。”

“那你潛心修煉，怎麼如今還是凝丹期？”沈秋平這回倒是偏頭用正眼看她，“還有，我将樓内弟子的安危交予你，為何就一名五品弟子活着回來？”

“我在凝丹期還不是因為你們不務正業。”聽劍也坐直了身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突然問道：“你知道那五品弟子叫什麼麼？”

沈秋平被她問住了，片刻後道：“樓中弟子不下千人，我如何一一記得。”

“你看，你都不記得，就别拿她做幌子找我問罪了。”聽劍說着，打了個響指。

八具屍體憑空出現在兩人面前，其中三人腰間别着樂器，還有一人正是崔無言。

“說點實際的吧。”聽劍說道，“沈樓主不認識這三位弟子也無妨，但崔無言肯定認識吧。崇山崔氏的孩子，雖然在家裡地位不高，但他姓崔，對你來說應該夠了吧？”

沈秋平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誰讓我平常喜歡讀書和助人為樂呢。”聽劍微微一笑，“崇山派新來的長老沈秋言，這個名字現在還記得的人應該也沒幾個了吧。”

“哼，當初我就應該殺了他。”沈秋平冷冷道，“沒想到他還能活着回來。”

“那刀子我給你了，你捅不捅？”聽劍指着下方崔無言的屍體，“你樓裡三名弟子都是死在崔氏功法之下，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至于崔無言他們的屍體，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沈秋平當着她的面把除了崔無言以外的崇山派弟子屍體給燒了，而後問道：“無利不起早，你想要什麼？”

“記得你答應我的，瓊仙宴邀請函的收入，四六分。”聽劍該說的都說完了，于是起身準備離開，“你我狼狽為奸多年，你該不會少我一個子吧？”

她的用詞讓沈秋平眉頭一皺，十分不認可這個說法：“作為你的好友，我覺得我有義務提醒你，你在不周界樹敵衆多的原因之一就是你這張嘴。”

“是麼？”聽劍故作驚訝，緊接着又遺憾地搖頭，“我還以為是他們嫉妒我比他們好看呢。哎，果然美貌在才華面前不值一提，哪怕是我這種二者俱佳的人也不能免俗。”

“看起來當年的事情并沒有讓你吸取教訓。”沈秋平看着她即将邁出門檻的腳，終于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你這次究竟打算做什麼？”

話音未落，聽劍早已禦劍遠去，半晌後，一道聲音傳到了她耳邊：

“幫你們好好修煉，不用謝我，誰讓我喜歡助人為樂呢。”

……

時間回到現在，聽劍輕輕地将文昭之放在地上，一手扣住他的手腕為其把脈，紊亂的脈象讓她罕見地露出凝重神色。

此時文昭之的身體内一片混沌，筋脈交錯在一起，靈氣四處亂竄，使得原本就有傷口的内髒根本得不到機會修補，普通丹藥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她想了想，拿出了一顆護心丹，用水靈氣與他送服。靈氣入體後也沒有離開，而是借用水靈氣的特性慢慢幫他梳理筋脈。

做完這一切後，她起身，看着已經将寒鳴從胸口拔出來的中年男子，面無表情道：“好久不見。鄭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