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邺兩國之間的戰争持續将近一年,如今已經劃下帷幕。
邺國兵分三路,由謝南渝帶領的軍隊從正面抗擊晉軍,剩下兩路分别從東西兩路進攻。
在謝南渝的指揮下,他們直接繞到安城後方,在謝南渝進攻安城的時候,安城與晉國其餘城池之間的聯系已經被切斷,安城已經成為了一座孤城。
舒明塵還是在雲容口中知道這件事的,彼時他正在喝藥,雲容坐在對面,舒明塵拿着勺子攪啊攪,還是感覺難以下咽。
一旁的小侍女青羽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舒明塵看了她一眼,莫名有股負罪感,閉眼屏息,一口氣把藥灌下去了。
喝完了,他長出一口氣。
青羽眼巴巴地又端來一碗。
“……”
“怎麼還有?”
他上次這麼密集的喝藥還是剛來晉國的時候,原主的身體臨近死亡的邊緣,他整整喝了一個冬天的藥,喝到最後他感覺他自己都是一味包治百病的藥材了。
還是那種别人聞一下,病就好一半的神藥。
青羽對着手指小聲說道:“林太醫說,殿下恢複的太慢了,需要加大劑量。”
其實是因為舒明塵一開始作天作地,既不吃飯也不喝藥,他傷的重,加上明面上還是個皇子,也沒有人敢強迫他,隻能在他睡着的時候慢慢喂一點進去,所以恢複的很慢。
後來也不知道誰出的點子,專門挑了一個最小的宮女來看着他喝藥,就是青羽了。
舒明塵不喝藥,青羽就委屈巴巴地賣慘,說殿下不喝藥,青蘅姐姐就會罰她掃一晚上的雪。
舒明塵最受不了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了,隻能捏着鼻子認栽,乖乖把藥喝了。
雖然很想快點死回去,但是這小宮女還要在這個世界繼續生存,總不能連累人家吧。
舒明塵能怎麼辦,隻能認命地再幹一碗。
他還在腦海裡跟系統吐槽,别人當反派,各種給主角添堵,死的轟轟烈烈,他當反派,事情沒幹多少,主打就是喝藥。
剛來的時候快死了,喝藥;原主身體不适應晉國氣候,風吹多了,喝藥;現在好不容易完成任務想走了,還被按着頭喝藥。
講真,他真的沒有什麼神藥體質啊喂!
大概是看舒明塵實在是太郁悶了,雲容想了想,就說了些外面的情況,舒明塵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落到上面來了。
怪不得他晚幾天暴露之後李淮景就隻能待在安城了,原來是安城周圍已經都被邺軍占領了啊。
他想起當時李淮景在天牢跟他說的話,覺得謝南渝不愧是主角啊,瞧這進退得當的,不愧是造反當皇帝的人。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青羽就乖乖帶着空的藥碗退下了,舒明塵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想了想問道:
“彤施她們呢?”
彤施是跟着他來晉國的邺國宮女之一,其他還有内監、侍衛,但舒明塵在邺國本來就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因此随行而來的人也是少得可憐,堪堪夠得上一個皇子的随侍數目而已。
再加上有些在路上就因各種原因沒能撐到晉國,等舒明塵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原主帶過來的人已經不多了。
雲容一愣,張了張嘴道:“他們……死了。”
舒明塵愣了一下,轉而不可置信道:
“…為什麼?”
明明他被抓之前都好好的。
雲容沒有說話,但他忽然明白了,僵硬道:“……是因為,我。”
“明明我沒有……”
花草枯萎了,零落在無人經過的黑夜。遠處,呱呱墜地的嬰兒要學新的贊歌。
“他們怎麼死的……”舒明塵伸出手,緩慢道:“和我……一樣?”
“不是,”雲容走近了,因此穿過耳膜的聲音也更清晰,“他們……很快,沒有很痛苦。”
“他們葬在哪裡?”
“在亂葬崗找到的,但因為是冬天,還能辨認出來身份,士兵将他們葬在了城南。”
天冷土凍,幾十個士兵在城南待了一天,才安葬完了這些在異國飄泊多年的同胞。
“我能…去看看他們嗎?”
安靜的氣氛在室内蔓延,良久,舒明塵退了一步。
——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