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吹起了口哨。
他慢悠悠抛着手裡的幾張牌，“女生戴這些東西無非就是想保佑一段好姻緣，不如借這個機會試試，看看我是不是你的正緣。”
芙娅喜歡裡克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裡克對此最開始十分不屑，甚至嗤之以鼻。雖說能在這裡上學的都非富即貴，但也分個三六九等，芙娅這種六開外的不在他擇偶範圍内，況且人長得還一般。
但想不到這丫頭堅持了兩年，到現在還沒放棄。
“拉開窗簾。”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塔羅牌上，金色幻影的牌陣緩緩在鋪着生命之樹的桌布上呈現。
芙娅閉上眼睛，念出咒語：“嗎依利亞古力巴西。”
金色的牌張在咒語的驅動下開始洗牌，耀眼的光芒伴随着牌面快速遊動、串聯、變化、交替，直到洗好緩緩落在芙娅面前。
懷着激動的心情，她抽取了其中一張。
小阿卡那，魔杖，六根。戴着桂冠的騎手拿着裝飾着桂冠的棍子，帶棍子的步兵走在身邊。
六根魔杖的騎手代表一種期望或是希望的冠冕，也可能代表某種偉大的消息。
然而芙娅在看到牌面之後霎時間就白了面孔，瞪大了眼睛看牌的人都傻了眼仿佛被雷劈中了一動不動，更有甚者露出同情或質疑的目光。一切的喧鬧和竊竊私語在看到牌後靜默無聲，像打了啞火的槍炮。
因為芙娅手中的牌是反的。
牌面反轉，牌意也随之扭曲。
而六根魔杖的反義是恐懼、背叛和不忠。
裡克奇道：“你占蔔了什麼？”
芙娅撓頭：“本來想占蔔緣分，但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我腦海中浮現了艾莉森教授的臉。”她翻看了下牌張，“真是奇怪，是因為我去觀刑了嗎？”
衆人臉色緩和，“難怪，預言課老師說了要全神貫注、心無雜念，芙娅你腦子裡想的東西都是些什麼啊。”
“好可惜。占蔔頻率是十天到十五天，這次被幹擾下一次就得等半個月了。”
“好好的你幹嘛跑去那血腥可怖的刑場，我想想都起雞皮疙瘩！”一個女生說。
“又不是我想看的，我家就在那邊嘛……”芙娅小聲反駁。
裡克收回牌，“下一個，你。”
出人意料，他指着重重人群外幾乎看不見臉的白斬雞青年，說：“伊恩。”
突然被指到伊恩哆嗦了下，裡克不耐煩道：“要我請你過來嗎？”
雖然大家統一穿奧克塞爾校服但在一衆穿戴珠寶美飾的少爺小姐中伊恩明顯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身上的校園制服都有好幾處打了補丁——因為他常被人欺負且沒有第二套校服可換。
暗紅底色的校服洗的都有些掉色了。
“我、我沒什麼想要占蔔的。”
面對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伊恩愈發瑟縮，“還是讓大家先來吧。”
“看你膽小那樣。”裡克說，“你就不想占蔔一次看看自己的未來運勢怎麼樣？我這牌很準的。”
“噫，那得預言魔法學到家才行裡克。”
“别小看我的牌，我這個牌級可是七星，知道什麼叫七星嗎？能召喚幻形牌陣的最高級别的占蔔法器。”
“知道，五星以上就就算高級占蔔法器了嘛。”
都知道裡克·阿道夫家是城裡數一數二的貴族家庭，但能拿得出七星級魔法器那不僅僅是有錢有勢就能做到的。
還要有人脈和資源。阿道夫家族世代掌管索羅王國的礦脈和晶石資源，珀西家族也要給遜其三分，所有現在世面上能見到的魔法器和日常生活所用杯盞器皿原料均是出自他家，裡克·阿道夫能養成這種張揚的性格跟他家裡給的底氣和自信密不可分。
“我們家是煉器師公會最大的贊助商，世代承襲的煉器師公會會長知道吧？我爸好朋友，他們公會每年做出來的魔法器除了供給皇室剩下的都得我先挑！”
裡克得意洋洋地甩了甩手中的牌：“區區一副牌算什麼。”
“過來，躲那麼遠怕我吃了你嗎？”
伊恩拗不過他，隻好邁着慢吞吞的步伐過去。
“嗎依利亞古力巴西！”
牌陣再次啟動，重新洗牌。
很快牌洗好來到伊恩面前，衆目睽睽之下，他閉上眼睛抽了一張。對社恐人士來說這種注目不亞于酷刑。
翻開，八個聖杯。畫面是一個沮喪的人走在寂靜的夜晚，身後是八個聖杯，而這個人正在抛棄他幸福的，進取的，正在接受的和關心的杯子。
總的來說，這張牌的寓意不太好。
裡克擡眼：“你問了什麼？”
伊恩沒敢看他的眼睛：“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裡克道，“有就是有，幹嘛不吭聲？恩？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心虛？”他眼睛一眯，“你不會問了跟我有關的事情吧？”
伊恩語噎。他說中了。他問的是他跟裡克的關系，換而言之，他想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擺脫裡克這個讓他又怕又懼的人。
寓意不好是不是代表他和裡克的關系将來會決裂或者分道揚镳？如果是真的那太好了。
二十多歲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紀，伊恩哪怕眼中閃過一絲小歡喜也被盯着他表情看的裡克捉了個正着，他放下牌，“伊恩·羅斯，你果然心裡占蔔時說了我的壞話，是不是？”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控伊恩慌了：“不、不是，我沒有。”
“那你怎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沒、沒有不敢看。”
還是芙娅撲哧一笑，嘲笑道：“裡克，你吓到這個貧困生了。”
“我看他膽子挺大的。”裡克冷冷收回牌，伊恩鼓起勇氣畏畏縮縮擡頭看了他一眼，看到男人撇嘴之後才麻利回到人群中。這就是不跟他計較的意思，跟在裡克身邊這麼長時間，他懂。
又有幾個少爺小姐占蔔，結果好的喜滋滋揚言要放學之後慶祝一下買小蛋糕吃，結果不好的哭天搶地為自己悲慘的命運沉淪，幾家歡喜幾家愁，愁着愁着有人問起了裡克：“裡克，你怎麼不占蔔一次？”
“對呀，光看我們玩有什麼意思，你也給自己測一測。”
“你測一測，肯定運氣比我們好。”
裡克雙手抱胸，“我早在家裡就玩了，你們自己玩吧，别給我弄壞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