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手捂着胸口,望着空中江暮白那不斷滲出魔氣的背影,口中喃喃:“師尊……”
此前的江暮白雖發現了深藏體内的魔界力量,卻一直刻意壓制着魔氣并克制着這股力量。蕭尋還認為是江暮白内心不肯接納魔界身份,可眼下他卻……
墨銀整個五官緊張得像要皺在一塊:“你到底怎麼了?!為何要在交手之際突然收力,你知不知道這樣等同于把自己的命送别人啊!!!”
墨銀一把掰過蕭尋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氣沖沖對着蕭尋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空擔心别人!他有魔氣護體根本死不了!”
“我……呃!”蕭尋正要張嘴說話,體内那種鑽心的疼痛再度來襲,一股鮮血從口中溢出。
他這副模樣看得墨銀大驚失色,原本梗着脖子的墨銀,此刻也不得不軟下語氣來,結巴道:“你、你到底怎麼回事?”
按道理蕭池那一招,即使蕭尋接下,以他的功力也不會見得受得如此重傷。可眼下蕭尋卻肉眼可見的虛弱,甚至傷勢也不像被外力所緻。
一旁的蕭池同樣不解,最後一招雖然他已經收不回去,但也及時收了幾分力,不至于傷蕭尋至此。
他懊惱道:“阿尋我不是有意傷你……”
蕭尋緩緩擡手拭去嘴角的鮮血,望向朝着他們走來的淮陰。
他的鬓角一如既往簪着花,那朵荼蘼花襯得他清雅聖潔,可神态卻與從前判若兩人的‘林牧時’,忽視旁邊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二人,對着蕭尋下了最後通牒,語氣冰冷道:“你還不肯行動嗎?”
墨銀倍感莫名其妙:“喂,簪破花的你什麼意思?!”
淮陰一味不語,隻是死死盯着蕭尋。
倒是蕭池先反應過來,意識到了些什麼:“林牧時你對阿尋做了什麼?!”
淮陰忽然釋放威壓,蕭池猛地被其所震懾不得不彎下腰。他滿眼驚愕地擡起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他在紫竹林與林牧時交過手,當時的林牧時并不是他的對手,可如今……顯然此人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實力。
淮陰不屑道:“沒大沒小。”
墨銀心頭一跳,這破簪花的還真不容小觑:“你……”藏的夠深啊!
這下傻子也能看出來林牧時對蕭尋做了什麼,而蕭尋選擇告訴了江暮白,對他隐瞞了此事。
墨銀有些黯然傷神。
蕭尋無暇顧及墨銀的小心思,一心隻道果然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淮陰陰恻恻地笑道:“小亭玉,這控心蠱的滋味不好受吧?”
“控心蠱?!”
墨銀雖不明白這蠱是什麼來頭,但好歹也多多少少從歸塵小院中的幻境知道了這是個要命的玩意,甚至是可以用來牽制強大如蕭淩那般人物的東西。
蕭池聽過傳聞,卻不太了解。
可曉山青最是熟悉不過。
她心頭一驚,一隻眼睛下滿是血痕,另一隻睜着的瞳孔猛然放大。她曉山青對于古今閣内所有的記載均了如指掌,怎會不知曉控心蠱是什麼東西?
隻是她不知道,淮陰手上竟還有一隻,而且還用在了蕭尋身上!
“淮陰……你好狠的心!”曉山青怒道,“你有什麼怨恨盡管沖着我來,你對着一個晚輩下此毒手,算什麼東西?!”
蕭尋心中仿佛有一道暖流淌過,霁岚君自他進入雲夢澤之後,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在他心裡,霁岚君就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長輩,他不願看到霁岚君落得如此下場。
淮陰回頭揚笑道:“阿青,我怎會忍心對你下手呢?”
蕭尋内心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霁岚君……多謝!”
方才蕭尋與江暮白彙合之時,江暮白除了告訴自己他和墨銀在幻境中所見到的景象外,還說了他此前在古今閣中看到了關于控心蠱的記載。
控心蠱乃衆派仙家多年前遺留的一種蠱術,若要追溯起源,那便是一個名為萬毒窟的門派所創。當時的萬毒窟雖并不算是宗門教派中實力最鼎盛的一家,但卻是整個修仙界最不敢惹的門派。
因為萬毒窟以飼養蠱蟲、煉制毒藥而聞名,其門派弟子的修為雖然不高,可卻能将控蠱之術都使得出神入化,千裡之外殺人于無形,不少人吃過萬毒窟的虧,以緻仙門百家無人敢輕易得罪。
然而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就是萬毒窟掌門冷蟬衣所研制出的控心蠱。隻是這類蠱蟲要以各類罕見珍貴的藥材飼養,并通過多年精心煉制才有極小的幾率成功。不論是誰隻要被下了此蠱,生死存亡皆由下蠱者一念之間,痛苦而死、安樂而死,千奇百怪。
因難度太大,随着仙門百家被天罰所牽連隕滅,千百年來萬毒窟至此也就成功煉制了兩隻控心蠱。現在看來,那兩隻蠱蟲,一隻被歸塵用到了蕭淩身上,而另一隻也不知道淮陰從何得來,用到了蕭尋身上。
後來為人們所忌憚的萬毒窟,八百年前無一子弟能夠幸免。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制蠱之術,也就随着萬毒窟一同沉入地底,與世長眠。
後來多少門派争相模仿,也再難複刻萬毒窟當年精湛高超的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