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衣櫃翻出一套合适尺碼的家居服,李落河拿給陳峙,指指浴室方向:“毛巾牙刷有新的,去洗澡。”
陳峙沒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地上,整個人徹底沒了在外面光鮮的形象。他把家居服接過來抱進懷裡,仰起頭笑得很柔和:“好。”
撐着沙發起身,頭疼因為晃蕩更激烈了點,陳峙吸了口涼氣,面上沒表現出異樣:“有水嗎,我想喝,冰的就行。”
冰凍的水能暫時壓制緩解陳峙的酒後頭疼。
等陳峙進了浴室,李落河從冰箱裡拿了瓶冰水放在桌上。瓶身的白霜化作水汽蹭了李落河一手,涼氣一直竄進骨頭。
大冬天,喝冰水?
李落河往浴室看了眼,又把水放回冰箱,找出玻璃杯倒了杯熱氣騰騰的開水放桌上。
陳峙洗完澡出來,李落河拿着衣服進去,關門前說了一句:“水在桌上,喝完了自己倒。”
陳峙點頭:“好。”
洗完澡換好衣服,李落河擦着頭發出來,視線撇向客廳時輕微一頓。
剛剛找的家居服是白色的,穿在陳峙身上正好合适,布料柔軟地貼着,勾出身形輪廓。陳峙依舊坐在地上,身體比較靠下,後腦勺抵在沙發上,往右微微歪頭溫和地看着李落河,令人感受到一種難以言狀的安甯。
李落河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莫名的酸熱從心口消散,他才擡步走過去。
水杯裡的水少了一半,李落河拿起來看了一眼:“你不是說想喝……”
注意到陳峙的臉色,李落河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蹲下來,托着陳峙的下巴皺眉左右仔細觀察。
掌心觸到一層薄汗,陳峙的臉色即使在淡黃的燈光下也能看出慘白,李落河瞬間意識到他的狀态不對勁。
“你怎麼了?”李落河很緊張,“哪裡不舒服?”
被晃了兩下,不舒服的感覺更重,陳峙牽強地扯出笑:“沒事,有冰水嗎?給我喝一點就好。”
“臉白成什麼樣了還喝冰水?”李落河生氣了,“到底哪兒不舒服?”
被兇這麼一下,陳峙不敢再笑。他沉默了一會,突然偏頭用力蹭了蹭李落河手心,伸手向前抱着李落河,悶聲道:“頭疼,胃也疼……好難受。”
被用力緊緊抱住,李落河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沒有把人推開,眼下陳峙的身體最要緊:“為什麼疼?嚴不嚴重?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酒喝多了就疼。”見李落河沒有把他推開,陳峙抱得更緊了些,“不去醫院,樓上有藥,你幫我拿下來,行嗎?”
他現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李落河怎麼可能說不行。
把陳峙從自己身上拉下去,李落河一路直上六樓,打開門很快在櫃子裡翻到陳峙口中說的藥。關門離開,李落河目光觸及到密碼鎖時,才後知後覺結結實實怔了一下。
剛才沒注意,現在要離開了李落河才想起來,他上來時沒問陳峙門密碼,剛剛開門時下意識輸入的密碼,是他們以前住一起時的門鎖密碼。
倒好水看着陳峙把藥吃下去,李落河仔細看了藥盒上的功效說明和忌口。
看清後,他放到一邊:“好點了嗎?”
藥效發揮需要時間,陳峙虛弱地仰躺在沙發靠背上,露出安慰人心的笑:“一會就好了,沒事,我有經驗。”
有經驗,說明不是第一次疼了。
但李落河不記得以前陳峙有這個毛病。
“酒後頭疼胃疼,什麼時候開始的?”李落河明知故問,站到陳峙面前,微微彎腰用手心覆在胃的位置,稍微用力按了一下,“晚上沒吃飯?”
“沒有。”陳峙虛虛握着李落河的手腕,拇指在内側摩挲兩下,往下滑跟他扣住手心,垂着眼睫有幾分坦誠聽話的意味,“在國外應酬多,沒注意身體,爆發了一次就有這毛病了。”
兩隻手溫暖幹燥地貼在一起,李落河任由陳峙牽着沒有抽出。心中萬千疑慮齊湧而出,他很想問出口,什麼讓你在國外需要自己打拼?什麼需要你喝酒應酬到身體出毛病?
嘴裡的話在齒間轉了無數個圈,李落河最後什麼也沒問,吐出“躺着”兩個字就丢下陳峙進了廚房。
李落河不會做飯,但粥這種會開火就能做的簡單食物還是沒問題。家裡正好有小米,李落河煮了一鍋小米粥。
盛了一碗出來,李落河放到陳峙面前,語調淡淡,不複剛剛緊張失态的樣子:“吃,别病死在我家。”
藥物作用下,陳峙已經沒有剛剛那麼難受。
小米是養胃的食物,陳峙捏着勺子正想問“你不吃嗎”,李落河就轉身回了廚房,又端了一碗粥出來,在他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