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澄澈天空,當風從天邊吹來,秋意已現。
宗鹽和司疆走在街上,這似乎算是他們倆第一次,正常地在室外行走。
沒有緊張,沒有警惕,沒有……牽引。
司疆雙手插兜裡,肩膀和宗鹽的距離很近,有時甚至能感覺到衣物的摩擦。
他心情很好,腳步輕快,甚至洋溢着笑容。
所以回頭率非常高。
宗鹽:“走路的時候專心點。”
司疆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百無聊賴地看向地面,踢一腳石子。
“哦。”
他沒有開車,他不想。
以他最近的病情,本來開車就風險高,陳柏也就算了,現在如果主人也要乘車,他就不能冒這個風險了。
雖然一起死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不能接受其他的萬一。
再說,他的好日子才要到來,任何會妨礙他的可能性,都要盡可能消滅。
司疆很少逛街,更别說和誰并肩在人潮擁擠的街上行走。他以往都是開着自己的跑車,直接到達目的地,喝了酒玩樂完,再讓代駕送他回家。
所以他其實對這個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并不了解。
街邊一個巨大的玩偶正在揮舞着手,搖搖晃晃的,它身後的奶茶店大聲放着洗腦的旋律。
“你愛我我愛你……”
司疆眼一眯,記憶中某個畫面一閃而過。
宗鹽:“你要喝那個?”
這個大少爺怎麼突然對平價奶茶店感興趣了。
她看司疆灼熱的眼神,搖頭:“你不會喜歡的。”
什麼好東西都吃過的人,怎麼可能喜歡廉價的工業味食品。
司疆巴巴地看她:“主人,這裡賣那種白色的,三角形的,手持的冰淇淋嗎?”
宗鹽有點無奈:“香草味甜筒?有。”
“原來叫這玩意兒嗎。”
司疆恍然大悟的樣子。
“回國那天,我看到……一個和你很像的人,和一個男的在路邊吃這個。”
司疆盯着店家招牌上的模型,眼神陰郁:“我一瞬間以為是你,當時真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他受了那麼多折磨才回來,主人卻和别的人在那裡親親我我,他會瘋的。
宗鹽:“……”
她難得選擇了沉默。
司疆可憐兮兮:“主人,我想吃。”
“你不是有點發燒嗎。”
“我吃藥了,睡一覺就會好的。”
司疆一臉不肯罷休的樣子。
宗鹽看他杵在馬路中間,渴望地看着她,脖子上還戴着一條顯眼的項圈……
“你拿一下。”
司疆傻傻接過宗鹽遞過來的書包,順手就背到了肩上。
宗鹽很快便舉着一個奶白的甜筒向他走來。
“給。”
司疆眼睛亮得像極了現在的天空,他忍住嘴角的上揚,手抓着書包。
搖頭:“我沒有手拿。”
他微微張嘴,意圖再明顯不過。
宗鹽輕歎,把手舉高,看着自己撒嬌功力又上一層樓的寵物開心地一口把白色尖角吞掉。
然後還品了品,回味回味,搖頭晃腦地說:“廉價的甜味。”
果然還是欠揍的。
宗鹽也沒有生氣,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
可是司疆随即就把甜筒拿了過去,又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他舉着這個2元的甜筒,像擁有了什麼心愛的玩具,一路上認認真真,一口一口吃完。
宗鹽擡起頭,抓開額頭上的散發,看向天際,一群候鳥正排成“人”字,像相反的方向飛去。
真是好天氣啊。
“主人~”
司疆用冰涼的手碰她。
宗鹽語氣溫和:“嗯?”
“現在是要回家嗎?”
“嗯。”
司疆呼吸放慢:“回誰家啊?”
他至今沒有去過宗鹽的家。
宗鹽沒有提過。
每次相聚,都是在他的房子裡,無論是陪睡還是發生關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的床上都隻有他一個人。
宗鹽幾乎不留宿。
“我可以去你家嗎?”
他小聲問,宗鹽沒有立刻答應,他的那些快樂,便像那個甜筒,很快消失在了身體裡。
司疆察覺到自己開始不對勁了,他的喉嚨脹痛了起來,胸口堵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為什麼要猶豫?
他看到了宗鹽的表情,她不是很樂意。
為什麼不樂意?他不能去嗎?他現在還是不能去嗎?她不想讓他去嗎?
可是,他不是已經跪下來喊主人了嗎?他回到她身邊了,他也乖乖聽話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猶豫?
司疆茫然又慌張。
情緒迅速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
主人,哄哄我。
告訴我,我當然可以回你家。
他期待地去拉宗鹽的手。
宗鹽感覺口袋裡一震,她低頭,掏出手機,是微信信息。
發送人是白袤。
她一瞬間忘了剛剛要和司疆說的話,皺起了眉。
可是這一皺眉,卻像一擊重錘,狠狠砸在了司疆身上。
他的手僵住了。
随即像逃兵一樣,哆哆嗦嗦地躲回了衣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