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舉報信裡提到了殼公司,說明舉報人是知情的,那麼直接去問他不是更高效嗎?”其小元望着那長長的名單問道。
“首先,因為舉報信是匿名的,我們還不知道舉報人是誰,找他出來要花時間;其次,他之所以匿名,十有八九就是瀚宇豐州廠的人,擔心自己被發現之後被報複,所以是否願意見我們要畫上一個問号;最後,就算非常順利我們找到他,他也願意見我們,但我們手裡什麼料都沒有,還是隻聽他的一面之詞,也還是無從知道他給我們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周正一簡潔而一針見血地解釋道。
方孝棟點了點頭,接着補充道:“而且在案件的調查裡,面談的環節一般會靠後,一方面從公司管理的角度,在沒有半點依據證明問題存在的情況下,不希望員工因為被調查而人心惶惶;另一方面人心是複雜善變的,如果沒有客觀資料在手上就盲目面談,有些關鍵的問題肯定問不到,一旦對方有了心理準備,下次再找他談可能口風就變了。”
“明白了。”其小元立刻會意,點頭認可。
這天其小元一直窩在研究室裡沒有出去,拿到分配的任務之後更是頭也不擡地集中精力坐在電腦邊,一句話也沒再多說。
過了幾個小時,三個人再次把各自整理出來的信息貼到了白闆上,那是他們從兩年内與瀚宇豐州廠有過财務往來的數千家公司裡篩選出來的,猜測與人力資源部的招聘業務有相關性的幾家公司。
周正一望着那些公司的名字,思索着說:“這些公司不可能全都是張卓自己做出來黑公司錢的。正常來講他們都會把殼公司混在正常的交易對象之中,并且盡可能不讓它們太顯眼。所以……”他伸出手去在上面圈了幾圈說,“這幾家交易金額不大也不小的,更值得懷疑。”
“嗯,”方孝棟應着,“這種專門用來收錢的公司,往往不會有其他的經營,查一下這幾家公司的經營情況,也能排除掉一些。”
“這樣排除不會影響認定的金額嗎?”其小元問。
“現在我們隻是想證明這件事是存在的,哪怕隻有一家牽連到他了,至少也證明舉報不假。假如查到的金額實在太小,我們再回頭去擴大不遲。”周正一解釋道。
“接下來咱們分頭查這幾家公司的底吧。帶着張卓的信息,及時比對一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聯系。”方孝棟說。
結果這話一出其小元立刻站起身來,好像要出去。
“你幹嘛去?這工夫政府部門也快下班了,要查也得明天再去吧?”方孝棟覺得很奇怪。
“這兩家京州本地的,我先去他們的辦公地看看。”其小元說。
“你怎麼去啊,喂!”方孝棟正喊着,其小元卻已經大踏步地走出門去了。
“她着什麼急?”周正一也覺得詫異。
“她好像是想避開我們。”方孝棟說。
“避開我們,為什麼?”
“還不是你這個人氣王惹的禍!你沒看校友錄裡的貼子嗎?”方孝棟見周正一一臉納悶的樣子,也知道他一向不太關注這些,就坐回電腦邊,打開校友錄給他看。
周正一看了幾行已經面露不悅,後來更是出聲罵道:“真特麼扯!”
“她肯定也是看了這個,今天才變得怪怪的,午飯都不跟我們一起去吃了。”方孝棟琢磨着說。
“不至于吧?别人說什麼又管不了,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呗!”周正一不以為然地說。
“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連累我就算了,現在連其小元都連累了,造孽啊!”方孝棟憤憤然。
這話令周正一不解,奇怪地問:“我哪裡連累你了?”
結果方孝棟隻是搖着頭說:“我不想說。唉,說了有些人也不知道反省……”
“那你說怎麼辦?嘴長在他們身上,我能怎麼辦?”周正一攤了攤手。
方孝棟聽了,非常認真地想了想說:“其實很簡單。今天你從這樓走出去,碰到第一個看你的女生,你就上去表白,直接脫單,一了百了。”說完他笑呵呵地看着周正一,猜想他會立刻跳腳,沒想到周正一居然一臉嚴肅,托着下巴在認真地思索。
“喂,想啥哪?”方孝棟伸手一推周正一肩頭,問着。
“現在他們傳其小元是我女朋友,如果我再去跟别人表白,他們豈不是會說她被我甩了?這樣對她更不好吧?”周正一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要不我幹脆向她表白,就假戲真做得了,這才叫一了百了!”
方孝棟聽了眉頭一皺,不知道怎的,感覺有股莫名的怒氣在胸腔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