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長久的沉默後,那雙眸子先是驚愕地瞪圓,又突然閉上,好像想以此逃避現實。
但想要逃避的人此刻就躺在同一張床上,人魚散開的烏發有一绺落在他的臉上,随着呼吸起伏輕輕蹭過鼻尖,起了幾分癢意,胸前溫熱的吐息也在時刻提醒他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也好在雪豹的皮毛厚實,看不出陸首領的臉燒得滾燙。
他試圖擡起爪往前推了推喻黎的肩膀,想掙脫桎梏脫身,下一秒又被抱得更緊,人魚的嘴唇輕輕擦過他的耳朵,耳朵禁不住地抖了下。
被打擾的人魚蹙起眉,擡手胡亂在雪豹頭上摸了一把,小聲夢呓,“小白别鬧……”
雪豹瞬間僵住,極其不自在地維持着這個動作不敢動,連呼吸都放得輕緩,生怕驚醒懷裡的人。
倒不是他突然開了竅,知道要憐香惜玉了,純粹是剛清醒的陸首領被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沖擊得頭腦發昏,需要時間緩沖,在喻黎醒來前消化完這些情緒,然後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清醒身體還未完全恢複的原因,困意來得突然而悄無聲息。
耳邊是人魚清淺的呼吸聲,原本還保持清醒的陸沐霖睜圓眼睛努力堅持了半個小時,最終敵不過睡意,藍色的獸眸緩緩合上,腦袋抵着人魚的額頭沉沉睡去。
-
“小白?快起床啦,該吃飯了。”
身體被輕輕推搡,還有催促他起床的聲音一直萦繞耳邊,陸沐霖不耐煩地抖了抖耳朵,皺起眉,把腦袋塞到枕頭底下。
好吵。
……等等。
誰是小白?!
陸沐霖猛地睜開眼睛,頭腦一瞬間清醒,他還沒轉動混沌的大腦思索出結果,帶着笑意的聲音透過枕頭毫無阻攔地鑽進他的耳朵。
“怎麼還賴床啊?是誰家的豹豹這麼愛睡懶覺呀?”
很有辨識度的聲音。
陸沐霖心裡僅剩的一點僥幸被無情掐滅,他在人魚的催促聲中緩慢而沉重地把腦袋從枕頭下拔出來,慢吞吞極不情願地轉過頭,清醒地和人魚對視上。
“……”
人魚好像意識到什麼,正色定定地和他對視了足足十秒,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臉頰肉。
陸沐霖:“?”
已經打好腹稿準備來一場鄭重認真的談判卻突然被襲擊的陸首領大腦空白一瞬。
什麼意思?
新的談判方法嗎?
喻黎笑着揉揉有起床氣的大貓,“好啦好啦,醒神了,平時怎麼沒見你賴床,竟然還有起床氣,是昨晚折騰得太晚了嗎?”
他并沒認出來陸沐霖是清醒的。
陸沐霖十分輕易地得出這個結論,但這個結論還不如沒有。
他坐在床上原地思忖,思考直接攤牌的可行性。
終端應該在他出事後就交給曲清或者白淩保管了,所以沒辦法直接通過終端和人魚溝通。
寫字呢?他的書房裡還有紙筆,隻是沒試過用獸形寫字,可能需要練習一下。
如果在這之前曲清或者白淩過來,他就能直接跟過去,了解獸人特征的他們肯定能發現端倪。
幾個方案根據利弊排列在陸沐霖大腦。
但下一秒,喻黎的話瞬間打消了他想直接攤牌的想法。
“怎麼不動,還在生氣啊?”喻黎無奈地蹲下身,仰頭看他,誠懇和大貓道歉,“對不起,昨天不應該摸你的蛋蛋,我隻是沒想到精神體也有蛋蛋,不小心就摸上去了,但是你躲得很快,我都沒摸到感覺就沒有了,真的沒有摸到什麼,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蛋蛋……
蛋蛋……
刻意被遺忘的昨晚在浴室的畫面此刻一幀一幀在陸沐霖腦中播放。
一雙手從他的尾巴根往上,沾着泡沫的掌心蹭過他的……
!!!
雪豹藍色的獸瞳倏地縮成豎瞳,尾巴也整條炸開,耳朵下撇,“嗖”一下就跳到地上,落地後毫不停頓地沖出房門,全程都沒讓喻黎摸到一絲豹毛。
他覺得攤牌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起碼要等這件事完全被遺忘掉!
喻黎:“……?”
他眼睜睜看着大貓像一陣風從身邊經過,手才剛伸出去,豹就已經蹿到門口去了,現在再起身走過去,四周環顧一圈,哪裡還有大貓的身影。
喻黎疑惑地站在房門前停留許久,才邁開腿準備下樓找貓,一邊走一邊還覺得奇怪極了。
這也太害羞了吧。
明明昨天就已經害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