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沒有死結,有的隻是兩個人因為各自的堅持而擦肩而過。
……
陳秦還沒來的時候,柳辛還在出神望着室内。室内的環境簡潔明了,但又處處被收拾得妥帖細緻,裡頭的環境被柳辛派人十年如一日的清掃着,隻是這房子還在,廚房内忙碌的身影已然消失。
在來的人眼裡,女人還是一如往常的矜持,剛剛的出神顯然很快就恢複。
“你怎麼來了?”
“找不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會在這。”柳辛聽完這話也不意外,畢竟對方從來都是他們四個人之中最心細的,想要知道她這一點習慣也不難。
從陽台處斜射而來的霞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以前的四個小孩愛窩在陽台處曬太陽,如今大人走了,小孩長大了,站在這房子前的人也隻剩兩人。
也快散了。
指尖纖細,指縫間的煙絲從缥缈到吹散也就是貝齒輕合間輕吐的功夫。
被精心勾勒的眼線一反常态向下壓,一瞬間沉落進眼前的冉冉飄起的影影綽綽。
她聽完也不意外兩人現在這一局面,不歎氣反嗤笑。
“倒是跟唐小乖還有點不一樣。”
有個小孩長大了,有個小孩還沒長大。
“那小子關了人也快三年了吧?黎謹好像也才一年,”她頗有些自言自語的絮叨,“離作繭自縛也不遠了。”
保護是珍視還是損害,可能還是得摔過一跤後才會知道,摔跤摔着摔多了,孩子也會慢慢成長為大人,開始學會割舍,開始知道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
在一起從來不難,難的是一輩子。
矛盾不是解不開,隻是幾十年的黑暗都已經習慣了,想要試圖去光明那一邊,哪可能那麼容易。
他們離開有兩種方式。
從16開始,他們的退休年齡是40歲。
但活到退休年齡的,從來還沒有。
習慣享樂是一種釋然,即使此時此秒可能還在縱橫人世,下一刻都有可能随時消失,比起活了十年以上便會開始逐漸舊病纏身,大多數人會甯願選擇在衰老前便結束自己的一生,因為好歹死的那一瞬間還是恣意的,而非病痛着活在人世。
一輩子不是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去強求就能成為現實的事,真相依舊在那裡,一動也沒有動。
對方的未來不應該有自己。暗中察覺又怎樣,喜歡又怎樣,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回應。
一輩子太長,也太假,無法許諾未來,從來能把握的隻有當下。
可能就是因為太清楚這個事實,所以現在才如此依賴。太想在剩下的時間裡去接近,太想在剩下的時間裡跟對方盡可能多的在一起,想到一度分不清那條界限,想到一度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是自己騙自己,最終清醒的也隻會是自己。而等到當下的時限一過,謊言便會不攻自破,便也會意識到,這短暫的瞬間不再可以被貪戀。
柳辛這會倒是比陳秦看得開。唇間悠悠吐出的灰霧煙煙袅袅。
“其實要我說,他現在遠離他兒子是對的,免得讓人攪進渾水裡。”
渾水,洗不淨,幹不掉,甚至可能會伴随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