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之後,醫生的面色有些凝重,衆人都屏息着不敢出聲。
“當時那刀傷到了神經,能醒過來已經很難得了,至于腿,後續看情況,順利的話做個手術就行。”醫生盡量說得比較委婉。
然而,弋蘇問道,“那不順利呢?”
“會有點影響,但日常生活不是問題。”
“意思是會一直像現在這樣走路嗎?”别人一看就知道他腿不行。
“哥。”溫南書蹲在他面前,手放在他的膝蓋上,“會好的,我陪着你好不好?”
弋蘇沉默着,沒有回答,他第一次感受到挫敗,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缺陷。
“兒子,沒事的。”蘇漪過去抱了抱他。
然後弋景明将蘇漪帶去了樓上,把空間留給兩個孩子。
“哥,你和我說說話。”
弋蘇看着溫南書的眼睛說道,“南書,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你胡說,哥哥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可是……”
溫南書伸手捂住弋蘇的嘴,“你在我心裡,一直是最好的。”
弋蘇拉開溫南書的手,忍不住在她手心吻了吻,“但是現在的我,連抱起你都做不到。你聽到醫生說了,不能長時間站立、不能負重。南書,我會覺得耽誤你。”
溫南書搖搖頭,剛醒過來的弋蘇敏感脆弱,想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你要推開我嗎?你不要我了嗎?哥哥。”溫南書的眼裡漸漸蓄上了淚水。
此時此刻,溫南書才知道什麼叫感同身受,弋蘇當年出國的時候該有多痛啊。
打着為他好的名義,卻做着傷害他的事情。
“你說過,要永遠陪着我的。”溫南書質問他。
“當哥哥也可以陪着你。”弋蘇幾乎是順着溫南書的話說了下去。
“我不同意,才不要隻是哥哥,明明是你非要和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反悔。”
溫南書有些受不了了,弋蘇是什麼意思,要和她分手嗎?
蘇漪在樓上聽着,立刻就要下去,弋景明拽住了她,“你别去摻和。”
“我不明白,本來小蘇醒過來是件開心的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蘇漪皺着眉。
“小蘇他本來多優秀啊,去六中都能考到濱大的分數,去南大也能拿到唯一的出國名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可以,但是現在卻突然告訴他,你的腿廢了,你保護不了你愛的人,你讓他怎麼面對?”
站在男人的角度,弋景明分析道,“當初那麼輕易就對他妥協,因為知道他是我的兒子,認定了就不會動搖。現在受傷了,以後還要靠南書照顧,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正常。”
蘇漪歎氣道,“兩個孩子好不容易在一起,看他們這樣我心疼死了。”
“沒反悔。”看到溫南書的眼淚,弋蘇不敢再說重話。
他坐在沙發上朝溫南書伸出雙手,溫南書眼角還挂着淚,不情不願地輕輕靠在他懷裡。
“你再說這種話我真的會生氣。”溫南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淚。
“好,不說了,不哭了,今天哭這麼久,眼睛要腫了。”弋蘇哄她。
看到這裡,蘇漪才放下心來。
“我們南書怎麼這麼多小珍珠?”弋蘇捏捏她的臉,開始逗她。
溫南書撥開他的手,瞪他一眼。
小姑娘氣呼呼的,看起來又可愛又心疼,弋蘇将溫南書的手舉起來親了一口,“我說錯話了,别難過了好不好?”
“理理我吧。”弋蘇又在人臉上親了親。
溫南書還是不說話。
“我們南書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生氣就不愛說話,怎麼辦啊,原諒我吧。”他輕聲細語地哄,一句接着一句。
溫南書哪忍得住不理他啊,沒一會就開始回應他了,“我沒有怪你。”
弋蘇伸手摟住她,“那是什麼?”
溫南書擡手抹掉眼角的淚,“我很傷心。我覺得,哥醒過來是很開心的事,其他的那些和你再也醒不來相比,很微不足道。但是……”說着說着,溫南書的情緒又起來了。
“好了好了,哥哥錯了,南書不要和我計較。”弋蘇一看到她的眼淚就揪心似的疼。
如果說,弋蘇有什麼軟肋的話,溫南書的眼淚無疑是一個。
隻要她哭了,他就會道歉,無論如何,讓愛的人為你流淚就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