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填志願還有一天時間。

蘇漪和弋景明下班回家，已經快11點了。

他們本來打算在公司附近的房子睡下，但下午的時候，弋景明給弋蘇打電話，問志願的事情決定好了沒有。

弋蘇說他想留在本省。

答案和一開始沒有任何不同。

弋景明不同意，南城的學校雖然也很好，但是濱北是國内最好的大學，他應該去那。

弋景明告訴蘇漪，她好像早預料到了，絲毫不意外。

此時弋蘇在客廳等着他們，他知道說服他爸有難度，但他不會松口的。

“弋蘇，你告訴我，為什麼要留在南城?”弋景明把西裝外套扔在沙發上。

“離家近。”弋蘇想也不想，直接說出口。

弋景明當然不會信這個理由，“弋蘇，你不是一個念家的人。”

“我最後問你一遍，執意要填南大嗎？”

“嗯。”

弋蘇說完，弋景明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書房。

蘇漪過去抓住弋蘇的胳膊，“一定要留在南城嗎?”

“濱北太遠，上凜呢？其他學校也考慮考慮。”

蘇漪知道他的心思，他想留在這不過是為了溫南書，“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陪着她。”

“弋蘇，你理解一下爸爸。”

“南書重要，你也為要爸媽想一想啊。”

“明明有更好的機會。”

“折中一下，看看上凜的學校。”

“弋蘇，你說話。”

弋蘇從沉默中擡起頭，“媽，除了南城，我哪都不想去。”

除了溫南書身邊，他哪都不想去。

蘇漪簡直要被他這個态度氣死了，“那南書知道嗎？”

弋蘇垂在身側的手握拳，溫南書一直以為他會去濱北。

他搖頭。

“我反正是管不了你了。”蘇漪丢下一句話也離開了。

最終，在蘇漪的勸慰下，弋景明同意了。他覺得弋蘇不管在哪個學校，最後還是要到公司來，南城離公司近，也不是壞事。

七月份，蘇淮聿帶着兩個孩子自駕遊一路向西，等回家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了。

隔天，就收到了學校寄來的錄取通知書。溫南書當時正在樓下，她簽收的。

她興高采烈的把東西拿到弋蘇的房間，然後坐在椅子上等着弋蘇拆快遞。

弋蘇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溫南書會不會生氣。

快遞被打開，溫南書滿懷期待的想要看到濱北大學的通知書是什麼樣子，映入眼簾的卻是南城大學四個字。

南城大學?

為什麼會是南城?

她把弋蘇手中的通知書搶過來，仔仔細細确認後，發現真的是南城大學。

“哥，你沒有填濱北嗎?”溫南書還是不願意相信。

“沒有。”

電腦屏幕突然熄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溫南書捏着通知書的手有些發抖，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還要裝作會去濱北的樣子?

“我留在南城，你不開心嗎？你之前不是還說濱北太遠了。”

“哥哥，我還記得，當初去六中的時候你就是這麼哄我的。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溫南書擡起頭，眼眶裡蓄着淚。

“為什麼?”溫南書仰着頭問他，“又是因為我嗎？”

“我不想離你太遠。”

“不放心我嗎？我現在很少生病，也不會受傷。”她把通知書放在桌子上，對弋蘇說。

“你馬上要上高中了，爸媽那麼忙，我走了你怎麼辦?我在南城，周末可以回家，晚上沒課的時候也能回來。”抛卻喜歡這個因素，弋蘇也沒有辦法安心去濱北讀書。

溫南書從椅子上起來，站在弋蘇面前，“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興沖沖的跑進來，卻哭喪着臉走出去。

弋蘇追上來，拉住她的胳膊，“不是因為你，南書。”

他好像不應該說出來的，他忘了，這個丫頭會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是我不想去濱北。”

溫南書去推他的手，弋蘇握得很緊，她用了很大力氣也掙不開。

“你放開我。”她想躲起來。

“溫南書，我們今天把事情解決好，不要拖。”

“你又要一個人難受好久嗎？”

弋蘇把她拉回房間，走廊上太引人矚目了，阿姨和舅舅都在家裡。

回到房間後，弋蘇關上門。

溫南書不停往後退，最後靠在了門上，弋蘇也步步緊逼，将她禁锢在門和自己中間。

“我不想和你說話。”他們之間隻隔了三拳的距離，溫南書伸手推開了他。

弋蘇本來也沒打算再往前，順勢退了一步。

“不和我說，那你要和誰說?”

半晌，溫南書擡頭迎上他的目光，“哥，你這樣我會覺得我是你的負擔。”

“怎麼會。”

“去六中的時候，我就問過你，你說你在哪都會是第一。我當然相信你，哥你也做到了。可是現在，我不明白，我就覺得你是為了我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溫南書伸出手，去抓他腰側的衣服，“我很麻煩。可我不想成為你的麻煩。”

她眼睛睜的很大，似乎這樣就可以讓眼淚多撐一會，不至于太快流下來。

“你從來都不是麻煩。”弋蘇把人拉到懷裡，抱住她。

他之前一直告訴自己，要注意分寸，不要有太親密的舉動。

但這一刻，如果隻是站在她面前什麼也不做的話，他這個哥哥大概太失敗了。

溫南書的眼淚全擦在了弋蘇的胸前，雙手仍然緊緊抓着他的衣服。

這算是她的習慣吧，喜歡抓着弋蘇的衣角、袖子，代表着一種依賴。

弋蘇将手放在溫南書的背後，輕輕拍着、安撫着。

溫南書無聲的流着淚。

“南書。”弋蘇叫她，“永遠都不需要有任何壓力，我是你的哥哥。”

溫南書在他懷裡搖頭，就是因為弋蘇是哥哥，她不希望他總是為了自己放棄什麼。

雖然在每個選擇中，弋蘇最後選的是她，在知道的那一瞬間她也是高興的。

可高興之後呢，她會覺得是她束縛了弋蘇，是她把哥哥留在了南城。

他是中考第一，也是南城的高考狀元，他不應該停在原地圍着她打轉，他要去外面看一看，去到更廣闊的天地。

她不想成為累贅和負累。

溫南書哭了一會便收拾好情緒，離開了弋蘇的懷抱。

不過片刻，眼睛都哭紅了，弋蘇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

“溫南書。”弋蘇喊她。

南書聞聲擡起頭，疑惑的看向他。

“對不起。”

“為什麼和我道歉?”溫南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