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交流之後,發現這三人沒有離去之意,魈難得主動道:“我并無大礙,三位可以離開了。”
丹恒向來善解人意,很快察覺他的意圖,道;“困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們......”
“你受傷的原因,跟桑博有關系嗎?”穹打斷了丹恒,緊張兮兮地問道,“他說什麼你都不要信,要是那家夥威脅你,你就告訴我們。”
穹一直懷疑,魈的意外受傷不是桑博的煙霧彈造成的,但是絕對跟态度詭異的桑博脫不了幹系。
“對對。”三月七繼續補充道:“抛開桑博那家夥不談,你最近也最好跟着我們一起行動,你也不是雅利洛的人,應該也聽說過星核吧,那可是萬界之癌,可危險了!你一個人,我們可不放心。”
魈沉默着聽他們說個不停,三月七提到星核,像是怕他不當一回事,認真地看着魈因為受傷稍顯蒼白疲倦的臉。
魈靜靜垂眸,昏黃燈光透過眼睫投下細密陰影,令他的本就内斂的情緒更加難以揣摩。
像夏日深綠的湖水,風掠過,在湖面掀起一陣漣漪,岸上卻無人能深入湖中,窺見平靜水面下隐藏的世界。
他們隻聽見魈說:“我會注意。”
“好嘛,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穹慢悠悠轉身面對桑博,糾正桑博話語裡的錯誤,“你搞錯了,我是當着你面說的。”
“我覺得你們對我有很大的誤解。”桑博無奈歎氣,“我可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坑你們我又沒錢賺,何必多此一舉還把自己搞得不招人待見。”
“不跟圖謀不軌,滿嘴謊話的家夥說話。”三月七說。
要是桑博跟之前表現得一樣倒還好,可他自己都說了自己是唯利是圖,沒有利益還一直纏着他們,根本就是把我有問題寫在了腦門上。
但是他們也不怕桑博,人有所求才會有軟肋,他們此行隻為了封印星核,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摻和,就算桑博有千萬個陰謀詭計,輕易也别想讓他們上套。
他們目前需要做的,就是防止這個家夥繼續接近魈。
*
屋外,椅子拖過地面發出尖銳聲響,還不到令人牙酸的程度,也足夠診所裡所有人都聽到。
這是沖突爆發的前兆。
地下的人都很清楚。
診所驟然寂靜,氣氛沉悶,仿佛說一句話都會使得驚雷炸響,帶來狂風暴雨讓診所一片狼藉。
人們沉默着,審視、疑惑、不滿,種種不同的情緒順着視線,沉默地在青年身上交彙成一點。
青年如同處在暴風眼,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場由自己帶來的混亂已經讓診所寂靜無聲,他滿臉不可置信,情緒激動地勸告克裡斯,“哥你要是被威脅了就說句話!”
“阿尤。”克裡斯一改在孩子們面前的親和,目光嚴肅,像是不苟言笑的家長,充滿威嚴,“這裡是診所,不會你胡鬧的地方。”
自覺已經是個大人,尤裡不再像從前那麼怕他哥,被斥責後,不屑地指着安德烈道:“哥!對付這種家夥我都不用三拳。”
“尤裡!”
“克裡斯,不如就讓我跟你弟弟過兩招。”安德烈帶着笑意的聲音就像礦場陰冷的寒風,幽幽地從克裡斯耳邊穿過。
克裡斯像是被凍僵了,呆坐原地。
見哥哥如此害怕,尤裡坐實心中猜測,頓時更加生氣。
克裡斯回過神,極力勸阻弟弟,“尤裡你别沖動。”
克裡斯說話間隙,看見一道殘影從眼前閃過,而殘影的目标正是站在克裡斯面前的弟弟。
哥哥的所謂好友安德烈雖然是個礦工,但是在尤裡這個專業拳手眼裡,也不過就是個身體結實的普通人,不值得尤裡将他放在眼裡。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當安德烈出拳以後,尤裡感覺一切都變了,他在賽場上厮殺習得的本能一般的技巧,在面對那一拳的時候,竟然被忘了一幹二淨。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目光所及一片殺意濃重的黑暗,唯有眼前凜冽掌風高大如同山峰,不可抵擋。
恐懼讓那短短的一兩秒突然變得漫長,在那漫長的時間裡,尤裡的大腦都被名為死亡的氣息覆蓋。
他從沒有一刻清晰地感受到這樣濃重得要化為實質的死亡氣息。
尤裡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逃跑,可真行動起來,他卻緩慢像是灌了鉛,躲避安德烈攻擊的動作堪稱笨拙,好像他才是那個經驗不足的家夥。
早在三人開始吵架的時候,熱愛看熱鬧的圍觀群衆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們,此時正興緻勃勃地看着狀況愈演愈烈。
反正這裡就是診所,隻要受傷的不是娜塔莎醫生的那些寶貝就行。
希兒和娜塔莎讨論完目前情況,心情沉重地從辦公室走出,在旁邊圍觀了片刻三人的争執,打算在他們開始動手前阻止。
誰料,本該處于弱勢的安德烈是最先動手的那個。
而且,希兒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
來不及多想,她身形一閃,在空中劃過一道蝶翼般的紫色身影,如幻似夢。
圍觀群衆紛紛發出驚歎聲。
事情發生太快,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感慨地火的人身手不凡。
糟糕!
隻有希兒本人知道,她晚了一步。
如希兒預料,在她的鐮刀将二人分開前,診所裡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希兒手腕一甩,收住鐮刀站立原地。
在她面前,尚未從驚恐中回神的尤裡和臉色陰沉的安德烈都站立原地,在兩人中間,是個衣着怪異的年輕人,安德烈揮向尤裡的手腕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年輕人像是大病初愈,臉色煞白,金色的眼膜卻亮得像是能蹦出火星子。
對他有些了解的人,都不難看出,比起平常不染凡塵的清冷,此時年輕人臉上是少見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