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謝魇和鐘離淨幾人,想請他們出手的沖動湧上心頭,又礙于與他們結下的梁子,好半晌都開不了這個口。
兩位師兄都不說話,蘇天池隻得回頭看向二人,神色迷茫而緊繃,“東方師兄,謝師兄?”
東方雨澤緊抿唇,望向謝魇二人的眼神越發灼熱。
謝魇實在很難忽略東方雨澤别扭的眼神,微微側首與鐘離淨咬耳朵,“他還在看我們,阿離,我們再打個賭,猜他要多久才開口?”
東方雨澤一旦開口求助,日後在他面前便要低一頭,如此驕傲且眼底容不得沙子的天之驕子,真的會為了救大家向他們低頭嗎?
謝魇覺得這個賭約很有趣,鐘離淨隻感覺到他的惡趣味,依舊選擇不跟他打賭,而是再次看向轎子上那個裹着黑袍的神秘水族。
“恐怕他會先出手。”
鐘離淨剛說完,感覺被搶了功的徐銘傑一臉撲灰的望着轎子,便見簾子再次被一隻裹着黑色手套的手挑開,那黑袍水族彎身走出來,幽藍雙眸一眼瞥來,便令徐銘傑心下一悚,好似渾身血液都被凝固住了。
此人氣勢比西寨主還強,厚重黑袍也掩不住一身濃郁的殺氣,這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人!
憑着求生的本能,徐銘傑飛快斂去眼底怨恨,匆忙低下頭,悻悻地退回祖父西寨主身後。
而失去那一層薄薄轎簾的阻隔,黑袍人身上陰冷而肅殺的威壓若有似無地降落在衆人頭上,一股危險的氣息在林間彌散開來。
繞是西寨主,也默默帶着一對孫子孫女往後退去。
那黑袍人飛身下來,不僅是西寨的人退開,連東方雨澤和蘇天池等人都不由自主往後後退了一步,黑袍人看在眼裡,勾唇笑了。
“聽聞碧霄宗的内門弟子無不是千挑萬選擇出,你們的靈根與靈氣果然都十分純淨。”他輕吸一口氣,露出享受的神情,“可惜了。”
謝魇和鐘離淨遲遲未出手,東方雨澤越發不安,嘴上卻仍未向他們求助,隻問黑袍人,“在你動手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你們為何要動我碧霄宗在雲國驿站的弟子?”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也期待着謝魇二人出手。
黑袍人假意歎息:“知道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呢?你們終究還是落到了大人手裡,若乖一些,我可以保證你們不會受到太多痛苦。”
他在碧霄宗衆人當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水汽,這于他有些熟悉,他的目光掃過紅绫,見紅绫低着頭躲到蘇天池身後,唯唯諾諾的模樣倒像個被吓壞的普通人,他心中的疑慮很快消失,若有所思地看向鐘離淨。
“你是水族?”
黑袍人看着他的眼睛,隻覺這雙眼睛裡仿佛蘊着無邊而美麗的深海,讓他不由自主深陷其中,之後才留意到他異于常人的美貌,這讓黑袍人毫不吝啬地贊美道:“你有一雙很美的眼睛,也有一張極美的臉。”
而且……黑袍人喉結滾動了下,近乎癡迷地望着鐘離淨,太香了,他的食欲在蠢蠢欲動。
謝魇見狀将鐘離淨拉到身後,自家孩子他爹被陌生的男妖精用這種充滿欲|望的眼神盯着,是個男人都會生氣的,謝魇也不例外。
總挂在唇邊的笑容被謝魇收了起來,“你失禮了。”
沒想到黑袍人會最先盯上鐘離淨,這讓碧霄宗的其他人不約而同暗松口氣,尤其是東方雨澤,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此刻看着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眼巴巴等待救助的小狗。
黑袍人被謝魇攔下,隻好停在他們二人面前三步外。
看看臉色蒼白略顯病态的謝魇,再看他身後貌美如花的鐘離淨,他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竟是好脾氣地點了下頭,“抱歉,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美人,确實有些失禮了。”
祝太守被環繞身側的飛蟲吵得煩躁不已,聞言看都沒看便催道:“王都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先生還是快快解決他們,盡早離開這鬼地方吧,屆時想要多少美人本官都賞你!”
“這不一樣。”
比起祝太守,黑袍人格外悠閑,他雙眼直直盯着鐘離淨,舔唇道:“這是水族的氣息,你長得如此好看,應當是鲛人吧。碧霄宗也會收鲛人弟子嗎,你叫什麼名字?”
方才離得遠,鐘離淨隻感覺到黑袍人身上有水族的氣息,這會兒黑袍人走近了,那股水族的氣息随之飄來,卻藏着幾分血肉的腐臭味,鐘離淨看他一眼便露出厭惡神情。
鐘離淨曾經見過不少水族,不會錯認海國水族的氣息,此刻再看這黑袍人臉上妖異的鱗紋,對于對方身上腐臭的水族氣息,他心中已有了答案——水族氣息是這個人的掩飾與僞裝,這個人并非海國水族。
但海國水族的氣息也不是假的,卻并非自他的身體散發出來,僅僅漂浮于他的身體表層。
那就隻剩下一個原因,黑袍人用某種方法吸取了海國水族的氣息,甚至……他還吃水族。
鐘離淨眼底閃過殺意,眸光轉冷,看向黑袍人的目光卻被謝魇擋住,他皺着眉仰頭看謝魇,隻見謝魇臉上不見笑容,蒼白純良的面容上透出幾分冰冷肅殺,不怒自威。
鐘離淨很少見謝魇這麼冷着臉的時候,一時有些愣住,直到謝魇開口,他才醒過神來——
“這位朋友,這麼盯着在下的内人看,不适合吧?”
鐘離淨頓了頓,看謝魇的眼神顯然很想揍他一頓。
……内人?
人家是想殺他們了啊,這家夥怎麼還滿腦子都是這些有的沒的,這比他們的命重要嗎?
虧他方才還想這家夥難得如此正經是想幹什麼,結果還是這麼不正經,他就不該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