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蕭緘擺了擺手,算是放過他了:“你回去吧。”
蕭翎眼睛瞬間就亮了,幾乎是一刻都不想多帶,腳底像是抹了油一眼幾乎是滑出去的,結果可能是走得太急,在門檻上摔了一跤,整個人差點臉着地,痛的吱哇亂叫。
胡德悄悄看了眼蕭緘,蕭緘直接呵斥道:“這麼多人都看不見嗎?還不去把他扶起來!”
周圍的宮侍這才趕緊為上去扶起來蕭翎,幾個小太監将人扶了出去。
直到人走遠了蕭緘這才轉頭看向胡德:“你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今日他這話你怎麼看?”
胡德吓得汗都出來了,但是他服侍了蕭緘這麼多年早就知道他的喜好,想都不用想,先是跪了下來誠惶誠恐:“奴才不敢議論世子!”
但是他接下來又遲疑地說道:“老奴倒是覺得世子是個純良真性情的。”
意思就是說蕭翎沒有腦子,做事沖動也不怎麼計較後果,估計騙人都不會,也沒腦子算計人。
蕭緘沒有再說話,隻是擺弄着手上的筆,他正在畫着一幅丹青畫,畫中女子有着獨屬于江南美人的溫婉,眉宇間卻又是英氣勃發。
兩種幾乎是相沖的氣質在她身上好似沒了界限。
“罷了罷了,這小子是什麼樣子的我還能不知道,實在是多慮了。”說罷他又重新提筆在畫紙上題詩。
蕭翎被兩個小太監扶了出去這才松了一口氣,真覺得出醜簡直是想要快點脫身的好辦法。
看自己走路都能摔得狗啃泥,能又什麼壞心思呢?
他直到現在才敢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是要被憋死了。
站得他腿都麻了,感覺腰部一下都感覺不到了。一出來發現也不過就過了半個時辰,他覺得還是先回去睡一覺吧,于是這麼想着才終于高興了點。
蕭翎想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心累,其實高宿是明明白白告訴自己想進宮幹什麼的。
今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蕭翎還在夢鄉中會周公,結果侍女就來報高公子來府裡找他了。
蕭翎還沒完全醒,整個人腦子都是迷的,想着最近也沒得罪他啊,這麼都追到自己家裡來了?
但是接下來高宿就毫不掩飾地說明了來意。
當時蕭翎瞧着這位一直與自己不對付的同窗不禁發問:“你這麼做對自己又沒什麼好處,何必大義滅親呢?”
高宿隻是歎了一口氣:“我知道父親和趙導不對付,也肯定趙導一定是已經向陛下揭舉了……倒不如自己說出來,還能求了好出路。”
他其實昨晚聽到父親和兄長說安插在趙府的下人來報趙導晚上根本沒回來,高祜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慌了,他當然知道趙導肯定會拖自己下水,但是他還是抱了點僥幸心理。
高宿這時沖了進去想要勸哥哥和父親自己說出去指不定還能看在多年老臣的份上饒他們高家老小一命。
但是不出意料高祜不同意,并且對于自己小兒子偷聽大發雷霆。高宿差點被禁足在家,兄長也來勸他放寬心,天塌下來都有他們當父親當哥哥的撐着。
但是高宿知道這肯定不行啊。
高祜不過是不想相信罷了,高宿都能看清楚的事,高祜不可能看不清。
他接着對着蕭翎說道:“陛下肯定是知道了,但沒有發怒隻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聖心不可猜,此事也一定牽扯頗廣,下面的朝臣肯定是大多數都知道,但是當着這些朝臣的面陛下不可能一下子治嚴重的罪……起碼是能活就行。”
他這是在賭,如果牽扯實在是太多,那麼如果治了他高家老小的死罪,那麼其他臣子又該何算?如果都治罪朝廷還有多少可用之臣?
蕭翎看着他,他大概也知道此事有有風險,他也不強求蕭翎,隻是最後又說了一句:“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好吧我也是縱容者。”
說完他見蕭翎還是沒有動靜就想走了,畢竟他們兩個也沒什麼交情,而且此事還有風險。但是他能找到帶自己進宮的人不多,蕭翎是最方便的。
蕭翎這個時候終于說話的:“那我就帶你進去的話……到時候不要把我供出來就行。”
他對着這位素來品性跟康思齊一樣的同窗現在也是有了新認識,人家這是真君子啊。自己之前确實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高祜難道是為了避嫌才沒有将自己小兒子也安排個秋闱成績放進朝廷的嗎?不對啊,要是他是被蒙塵的白壁那也不該在吊車尾的啟明院啊!
那麼這人就是學不進去呗。
蕭翎其實還是想安慰安慰他人不是一定要為官做宰才能有所作為,正所謂行行出狀元……自己也是學不進去……
蕭翎組織了下語言,覺得編不下去了,于是放棄了安慰。
于是今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早朝上才會出現高宿的身影。
與此同時知道母家變故的趙怡簡直是泣不成聲,幾次想到獄中探監都被婆婆攔了下來,而她想找自己丈夫方皓,方皓卻連着幾天都在花樓中過夜,根本找不到人。
方老夫人倒是個和善的婦人,她安撫着趙怡,趙怡也是有些被她說動了,現在肯定是不讓探監的,自己去了也是白去。
可是她實在是擔心……
可是就在入夜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滿地黃花堆積的院子了迎着蕭索的寒風絕望地想着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隻橘貓掠過光秃秃的樹枝跳到了她的身邊。左右搖晃着腦袋看着她,趙怡很快注意到了這隻橘貓,但是它背上好像還有個小包袱。
趙怡覺得事有蹊跷,于是左右看了看,實在沒找到個人,這才拿下了橘貓背上的包袱發現裡面是張寫着字的錦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