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慢走。”
蕭翎這邊則想的是,這老秃驢算的還挺準的!他和陸晏是青梅竹馬,可不是早就認識了?
不對啊,他不是個和尚嗎,怎麼也會算命啊?卻沒想到沒王羅卿一把拉起來。
“天色不早了,我們快點回府吧。”王羅卿真的一刻都不想多留,拉着蕭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娘,我……”他倒是還想再抽一次,算算他和陸晏到底能不能成?
“快給我回家,别逼我在這裡打你!”她瞪了蕭翎一眼,兇惡地說道。
蕭翎縮了縮脖子,什麼反抗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能早點回府倒也是好的。他倒是也不想在這裡問香火味了。
隻是他走出門檻時突然看到了掩在一堆落葉中的方珏。
準确來說他不是掩在落葉中,而是站在樹下落葉落了滿肩,枯綠和着草黃,整個人像是披上了一件大衣,顯得格外消瘦。
他正在樹下發着呆,絲毫沒有發現蕭翎正看着他。
蕭翎覺得眼熟,好像也是在青光寺看到這個人吧,他一拍腦門突然想起來自己在貢院前看到過他。
不過這時候的蕭翎也沒有多想,隻是覺得這麼巧,又遇上了這人,不由地多看了兩眼,随後就跟着王羅卿回去了。
就連方珏現在都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他昨天剛剛面見過聖上。
看着那個曾經抱過小時候自己的人,隻覺得諷刺,他怎麼會不知道呢?還是默許了他們的栽贓陷害呢?就因為那些人能助他登上皇位嗎?
自己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再次站到了他的面前,在禦書房時他差點控制不住地想質問他為什麼,可是話都差點說出口了,硬生生又被自己咽了下去,還得裝成謙卑的樣子,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他那時候覺得惡心極了。
自己這有算是什麼?就像是許緒說的那樣,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就算是報複了又有什麼用呢?死去的人還能回來嗎?
難道最該死的不是那個知道真相卻還是放任了的蕭緘嗎?有的時候默許者比實施者更可恨。
可是自己就算是扳倒了方茹又如何能扳倒皇帝呢?
真正讓他有此感受的是他那天回去後特地命翟聞他們去調查幾個月前他們在暗道裡準備獻祭的孩童。
得到的結果卻是他們都是些無辜的孩子,隻是家中不喜便扯了謊送來他們這。
天下竟然真的有父母為了幾兩銀子就送孩子來送死?!就連災荒年間,那些活都活不下去難民在自己已經死去的孩子面前都不忍心吃他們的屍體。
虎毒不食子啊……
他這是頭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對自己所做的種種感到疑惑。他這麼做和那些謀财害命的貪官污吏有什麼區别呢?
他站在樹下這麼想着,一時間思緒萬千,不知不覺間落葉滿肩,蕭瑟的秋風中他的身體逐漸變涼。
直到傍晚時分他才落寞地離開了青光寺。
而此時的吏部侍郎家,張嘉正準備進房間掀了剛搶來來的美人的蓋頭。
他們張家也算是朝野老臣了,從他太爺爺那代就一直在朝野為官,最高時居丞相位,就連現在他爹也是吏部的尚書,家中還有個姑姑在宮中為妃。
實在是皇恩浩蕩、繁榮不衰。
早些年有些人認為張熙也姓張,猜測張熙會不會是他們家的偏門親戚,當時他爹還嘲笑過“就張熙這窮苦出身也配和他攀上關系?”
這也是為什麼他敢和蕭翎打起來的原因,張嘉根本不懼蕭翎一個世子,就算是鬧到皇帝面前也頂多被呵斥一番。
“公子,這搶親不好吧?”下人來提醒他,他看着這搶來的新娘花轎非凡,看上去不是什麼尋常人家。
“怕什麼,婚鬧自古有之,我不過是請人到家中來做客。”張嘉訓斥下人:“這算是哪門子搶親?! ”
他說着還擺開了扇子,搖着扇柄就要推開門進去。
前年他也是在人家花轎的必經之路上借着婚鬧的名頭攔截将人搶了回去,最後玩了幾天覺得膩了就放人回去了,他怎麼知道新郎家就不要她了,那女的竟然想不開一刀将自己刺死在他們家門口,為此他還受了父親好一頓罵。
可是到最後還不是被父親壓下來了嘛,有什麼好擔心的。
況且這姑娘都沒帶幾個下人仆從,花轎也是普通樣式的,頂多奢華了點,能是什麼得罪不起的人家嗎?能伺候好自己還是擡舉她了!
張嘉正在美滋滋地想着卻沒想到他爹正在火急火燎地往家裡趕,心裡還暗罵了聲‘逆子’。
就在今天的朝廷上,突然有禦史檢舉張嘉前年假借着婚鬧的名頭玷污了人家新娘,最後緻使新娘被退婚,自裁于張府門前就在今天早上,而如今張嘉又故技重施搶了人家新娘!
此話一出,張荇被吓得冷汗一下了就冒出來了,要知道這事兒要是一開始就被檢舉到皇帝面前還好,頂多被訓斥一番,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在天子腳下,這事竟然能被自己壓下來?!
這算是什麼,自己在京城竟然能隻手遮天?!
他立刻跪下:“陛下,這是臣的小兒子年少,看着人家在街上婚鬧就覺得喜慶,非要湊這個熱鬧,隻是請人家到家了喝了茶的功夫,沒想到人家的丈夫心中猜疑,竟是不認她了,最後那女子想不開自裁在臣府邸前,臣也是好好安撫了那女子的父母,給了銀兩好生安葬的,故而并沒有多少人知道。”
他這話說的真假參半,蕭緘最近心情好,倒是出乎意料的隻是看了他一眼,冷哼了聲:“你要是管不好你的兒子可以送進大理寺。”
張荇一聽到這話就知道蕭緘沒有多生氣,忙道:“是,臣一定會教育好他,切莫讓他再犯!”
于是一下了朝他就火急火燎地往家裡趕,生怕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