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歌絲毫沒有被誇獎的喜悅，她覺得楊玉凝真瘋了，真的……

“玉凝，你身體能吃得消嗎？你确定耗時往返于東西大陸，且大規模戰鬥之後，你還能有精力平息預料之中的大麻煩嗎？”

楊玉凝笑了，拜托道：“所以，麻煩你提前準備兩支強心針，關鍵時刻讓我能頂得上。”

祭歌一時失語，真想一針紮死她。

“哦，還有一件事，是與你有關的。”楊玉凝一邊慢吞吞地爬着樓梯，一邊說道：“這次去西大陸，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那是自然，還用你說。”

“到了那邊，你就不要再回東大陸了，留在那裡吧。”

祭歌又是一怔，“不是……你什麼意思？”

“你也能看出來吧，我現在搖擺不定的心思，真的挺危險的。我們之間走的太近了，我擔心日後東窗事發會牽連到你，我們從現在開始就保持距離吧。”

祭歌默默捏緊拳頭，“我勸你立馬就把這句話給我收回去。”

感覺到祭歌真的火了，楊玉凝也就不再強求了。

其實，祭歌本就是來自西大陸的人，也算是葉雲肖的心腹，隻不過這些年長年累月忙着照顧她的身體，生怕她砸了招牌一命嗚呼，兩人相處太久後感情深厚了一些。

到了現在，楊玉凝心裡清楚，哪怕她明着流露出了會在東羲那邊留下退路的意圖，祭歌也不會向上邊揭發她。也正因如此，她擔心祭歌日後的處境。

不過，被擔心的人卻不甚在意。

“我告訴你啊，反正有朝一日，我這名醫招牌被你砸爛之後，我也是沒臉再做什麼醫生了。到時候，若真發生了你所擔心的情況，我會自己找安全地方遁了，保準整個扶搖協會都找不見我的蹤影，不必你替我操心。”

人家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再多言就不禮貌了，隻好領了對方的情，留着日後有機會再慢慢償還。

楊玉凝将早飯放在了夏晴舞的門口，看了眼時間，也沒有敲門。她估計夏晴舞很快也該起身去上班了，幹脆給夏晴舞準備個開門見喜吧。

她轉頭進了自己的房間，和祭歌一起吃早餐。

一大清早的，她沒什麼胃口，随便吃了兩口就停下了，轉而去沖泡咖啡，還順帶詢問祭歌要不要也來一杯。

祭歌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終是忍不住詢問：“你真不打算把陸浩平的事情和你姐姐說清楚啊？”

“現在說清楚後，他們兩個該怎麼辦呢？況且，夏大會長現在怕是也聽不進我說的話。”楊玉凝淡淡笑着，端了杯咖啡放到她面前。

“你也别急，陸浩平一旦将情報傳遞出去，他暴露就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有他們兩個糾結的。”

祭歌點了點頭，心想也是，那對情侶之間的事，沒那麼容易善了。

夏晴舞一夜沒怎麼睡好，她手上可沒有安眠藥，睡不着時翻來覆去的，難受了一夜。

昨晚說錯了話後，她心裡後悔了很久，閉上眼睛時，眼前便頻頻閃過楊玉凝當時聽到那句話後的反應。

夏晴舞不由歎氣，她不隻一次說過，說她一定會護着楊玉凝，會成為楊玉凝最後的盾牌。結果，現在反倒好像是她，用最傷人心的話給了楊玉凝重磅一擊。

當時偶然在門外聽到葉雲肖的話，她終于知曉，哪怕過了三年，葉雲肖依然更加看重楊玉凝，甚至自己如今所處的位置也都是楊玉凝不要，才最終落到她手裡的。

夏晴舞心裡别扭，覺得自己這些年做出的成績好像都付之東流，全無意義，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一個楊玉凝。

而且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楊玉凝一定要把會長之位謙讓給她，還始終絕口不提此事，讓她像是一個笑話一般，真當自己是因為實力被葉雲肖看重，憑本事才成為了分會會長。

楊玉凝的魔力強，實力也出衆，從她不再刻意僞裝自己後，夏晴舞對這種事就是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如此，一旦認定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一旦心高氣傲起來後，就真的很難再接受現實了。

她從前一直将楊玉凝視為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但現在她的保護似乎全無價值，這徹底颠覆了她的信念，她難以忍受這一點。

加之楊玉凝未經商讨便私下決定要帶陸浩平外出，夏晴舞下意識覺得，對方是在冒犯她的權威，甚至有點像是在挑釁。

一股火在心裡焚燒着，她被炙烤地失了理智，結果就那麼沖過去找楊玉凝發洩，說出的話也沒怎麼過大腦，突突突地像是機關槍一樣，說完了事。

但是……哪怕心中有怨有氣，夏晴舞還是為自己說過頭了的話而懊悔。

她終究還是心疼楊玉凝的，又怎麼會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

她難以忽視楊玉凝瞬間紅了的眼眶，也不知道等她走了之後，那小丫頭有沒有偷偷地哭……

天色終于漸漸亮起來了，夏晴舞翻身起床，準備去上班。開門之際，她一眼就看見了被擺在門口的早飯。

她微微一怔，端起盤子來，發覺早餐還是熱乎的。她看向對面關着的房門，遲疑了一下，沒有主動去敲門。

楊玉凝從來都是這樣，每次她不高興了，這人就慣會利用那點小技倆，信手拈來地撒個嬌，随随便便地服個軟，要麼就給她做一頓飯，以此來哄她。偏偏她還真就吃這一套。

而這一次，這頓飯中包含的意味，大約是道歉吧。

早餐味道不錯，夏晴舞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吃完了之後就按時按點地去辦公室了。

這一天過的太快，到了晚間，葉雲肖和楊玉凝就準備好要動身前去西大陸了。

夏晴舞去海邊送他們，夜色之下，行動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地上船，楊玉凝留在了最後。

等到身邊沒什麼人留意之時，楊玉凝先打破了她們之間冷戰般的氣氛。

“行動隊離開據點後，沒了戰力防護，伴随而來的危機少不了。你留下來坐鎮，萬事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種叮咛讓夏晴舞聽着别扭，她心裡異樣的情緒再次克制不住地流轉起來，反問道：“不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你嗎？”

楊玉凝愣了一瞬，她瞥了眼身旁之人的臉色，不引人察覺地苦笑了一下。

片刻後，她竟真的點了頭，“是，也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