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知道問了很可能也是白問,畢竟那毒林那麼邪乎,何況還是那麼多人,哪怕真是神醫,也有救不過來的時候。
“找了個解毒的高人,不過是外城來的。”孟忠郎如實說,看她有動搖的迹象又連忙補充一句,“聽說其中的女侍衛還有幾個是帶傷進去的,不知如今情況如何……”
不得不說他真是說到了徐心的心窩上,那麼多女侍衛,還有受傷的,可不能就這麼死在了毒林裡。
她一邊想着該如何應對,一邊又說:“我是定不會讓我娘去的,若是孟大人信得過我,便由我去。”
徐心起身,孟大人見狀也跟着站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哪裡還管是誰去救人,隻覺得能救人,那幫人有人救便好。于是他狠狠點頭,“真是多謝少東家了。”
“那還請大人給我派些人手才是,等我将家中的大小事都吩咐好了便出發。”徐心這會兒也不跟他繞彎子了。
孟忠郎自是什麼都答應的,連道幾聲是後就離開了。
徐心到了側廳收拾東西,結果一個轉身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當場吓得連手都擡了起來。
“小師父,是我。”祥雲攔下了她的手。
祥雲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她松開了徐心的手後才去多添了一根蠟燭。火光映在牆面上,照出兩人的身影,徐心這才看清了祥雲的臉。
她問道:“怎麼這個時候起來了?”
“我上個茅廁……”
“那現在趕緊回去睡吧,夜裡……”
“我也要去。”
聞言徐心手上的動作一頓,她擡起頭來再看向面前的人,開口卻平淡得很,“你都聽到了?”
“嗯。”祥雲拉住她的雙手,認真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瘋了?進去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徐心堅決不同意。
“那你也瘋了不成?你之前還說不去的。”
“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麼多女子白白死在裡面,她們或許就如你和阿星這般的年紀。”徐心試圖勸說眼前人。
“難不成我就能眼睜睜看着她們去死?”祥雲也皺起眉,“還是說看着你去送死?那我師父他們怎麼辦?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能說,我得偷偷走。”
徐心深知若是自己将此事告訴她的爹娘,隻有兩個結果。一是他們也跟着一起去,二是不讓她去。可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思來想去,現下已來不及猶豫,隻好應下。
“準備好藥箱,吩咐底下人誰都不許說出去。至少在天亮前,不能讓爹娘知道。”
很奇怪,明明才說過不會冒死去那險地,可當那麼多人的命都擺在眼前時,無論是被迫還是威脅,她都甘之如饴地去赴死。
這一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命再回來了。
出門時,兩人都心照不宣地留了一封遺書。
兔山毒林
天上的月亮隻撒下了一層清透的月光,可透過那層霧後,卻變得極其微弱。
火折子不知怎的也潮了,起不了火。哪怕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一塊,也是看不清對方的,隻能憑借呼吸聲來判斷。
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聽覺就會格外靈敏。在這夜裡,任何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人感到一絲慌亂。
毒林之所以稱為毒林,不僅僅是因為這難聞的氣味和令人不解的霧氣。人們都相信這其中必定還有别的什麼毒物,隻是還沒有人見過。
就連當年的徐景芳也說不清楚裡面究竟有些什麼。
李鳴睜着眼看向前方,但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身邊有着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還有幾人像是中毒一般昏迷在地,呼吸聲也沉了不少。
坐在一旁的天裕忍不住啧了一聲,是因為坐在他身邊的林大夫身上的氣味。本來這林中就難聞得很,再加上他身上這股子怪味,天裕不吐都算好的了。
“喂,林大夫,你那藥管不管用的?這不是還倒了幾個?”他忍不住開口抱怨。
“這位小哥,我這藥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的啊,您不就沒倒下麼?”林大夫也有些沒好氣地回他。
“那是我身體好……”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像是要吵個沒完。李鳴聽得頭疼,連忙閉上眼來。
“還吵什麼吵?不休息就滾到前面探路去!”一道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聽着動靜,已經朝這邊走來了。
天裕識相地閉了嘴,連忙裝睡,哪怕對方根本看不清。
可天晴卻像是能看到他似的,無比精準地踹了一腳坐在那裡的天裕,惹得他悶哼一聲。
“姑奶奶,輕點吧。”天裕擺出求饒的姿态。
她不以為然,用腳往一旁探,找了個空地坐下來。
“大人,真能有人願意來這鬼地方救我們嗎?”
聞言李鳴在黑暗中睜開眼,不知看向哪裡,半響才聽到他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