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傘在後頭呢,現在要拿來嗎?”
“不是。”
“嗯?”天裕腳步一頓,皺起眉頭看向他家大人。
李鳴緩了緩,重新站直身子往前走,“我是說當初在這的那把傘。”
天裕努力回想,很快就想起來了。
那時大雨,把傘給了徐少東家。
“自然是在人家那兒,咱總不能厚臉皮要回來吧?”
“怎麼不能?”
“?”天裕停下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裡卻道:您真是厚臉皮。
“那我回頭去要回來。”
“不必了。”李鳴急忙又道。
“大人,你耍我呢?”天裕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有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一把傘罷了,從前也沒見你那麼計較過。”
“我一時想起罷了。”
“哦……”天裕依舊翻白眼。
那片毒林在老宅身後,離老宅有些遠,又有竹林擋着,不知曉的确實看不出來。那處幾乎是個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越過了前頭的竹林遠遠瞧着就有一片薄薄的霧籠罩在上頭,隻那一處有,青天白日裡倒怪得很。
“路我便帶到這,剩下的各位大人往前走就是了。”那大爺愣是停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
李鳴看了一眼那被霧氣環繞的林子周圍,也無甚特别的地方。
“辛苦大爺了。”那個被李鳴說不靠譜的男子開口,他今日打扮得倒還算整齊幹淨,隻是身上仍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難聞的氣味。
跟上山的随從就有不下十個人,如今這場景,誰也沒見過。那大爺往回走後,一個個的就竊竊私語起來。
李鳴倒是帶頭往前走了幾步,仔細觀察着,還是發現了這附近與别處不同的地方。
這兔山上最多的動物便是各種各樣的野兔,這會還沒有下雨,此地又有活人出現,兔子應該有動靜才是。
可這附近,他看不到有一點兔子待過的痕迹。就連野草都比其他地方少了很多。
果真是配得上一個毒字。
“且等等。”那人将帶頭往前走的李鳴喊住。
他隻說了他姓林,看模樣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
“林大夫,怎麼了?”天裕先問出口,前面的李鳴也扭過頭來看他。
隻見他從他随身攜帶的包袱裡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瓶來,“不是說那毒林的霧氣有毒麼?我準備了藥,可以先服下。”
……
最後還是下起了小雨,空中也是霧蒙蒙一片。
與此同時——
安陽城的一間偏僻客棧,生意慘淡,就連掌櫃的都昏昏欲睡的趴在桌上。
樓上
天晴坐在床頭邊将手上剛從熱水盆裡撈起來的毛巾擰幹,散着熱氣,她用那毛巾給床上躺着的人擦臉。
郊外遇險後,還沒進到安陽城内,便又遇上一批黑衣人。這次沒有全身而退,好幾人都受了傷,為了不引人耳目,他們分批入住到不同的客棧裡,同時還讓人趕路去給李鳴報信。
溪兒就是被中傷的其中一個,那時黑衣人來勢洶洶,有人射箭,有人用刀,三人沖她而來,隻殺了前兩個,後一個趁她不留神便一刀砍了過來。
好在傷得不重,也沒傷到要害。隻是現如今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臉上慘白慘白的。
偏偏天晴還不敢喊來大夫,此時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稍不注意周圍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被買通的敵人。
正所謂她們在明,敵人在暗,萬事都要十分小心。
出長安城時,她身上帶了些可以應急的傷藥,隻能草草給溪兒喂下,慢慢等人醒來。
她隻求所有人都要相安無事的才好。
後來雨漸漸開始大了起來,圍場是不能繼續待了的,隻好都回府去。
雨勢之大,也不好騎馬,好在都備好了傘。
“阿星,我怎麼不記得家中的傘是這般的?”徐心看着阿星手上的那把傘問道。
家裡的傘都标有記号,隻為了與别家區分。而這把傘的傘柄處什麼也沒有,想來定然不是她們家裡的。
“主人,這是那日下雨時李廷尉給的傘。”
徐心想了想,确有此事,是那日在兔山上躲雨時他給的傘。
她是不愛欠别人的。
“回頭找個日子還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