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馬匹在街道上發踏踏的疾馳聲。
這是再常見不過的情形。
天塹修複好,留下的後患卻還沒解決。
其中洩露的妖氣不知道滋養了多少大妖。雖然降服大妖的任務已經被四大宗門瓜分,與湘水門無關,湘水門也無力派出人手。
但祝光還是不大放心,他們來路上就遇見秃毛雞和狼王這兩隻比往常強大的妖,難保不會有妖物襲擊百姓……
說白了他就是厭惡妖怪,恨不得把全人界妖怪殺光。
就算沒有這一茬他也早就有脫離湘水門的打算,隻不過現在提前了一點。
這一趟将小六送回去安頓,他就可以當個甩手掌櫃,到處捉妖逍遙。
兩人都不是什麼急性子,一覺睡到了大中午才出發,進了山林中遇見妖怪也是毫不手軟。
隻是小六的劍全毀在捉妖堂,想想就氣,這麼多把劍就算拿去當廢鐵賣也能有個好價錢,被那個黃毛的主人私吞,可惡至極。
許諾的五千兩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給,自己可還欠着一屁股債呢。
隻能使喚着祝光那柄劍給自己降妖。
祝光看着自己劍從腰間飛出,隻看了小六一眼,專心控制着冰棱與小六圍堵,起初他們還會在半空中相撞,讓捉妖的難度變大,次數多了也就變得熟練,甚至可以互相配合着圍堵将妖怪活捉。
妖怪自然是被小六收入囊中,祝光也不去和她争。
他的目的就隻是捉妖,怎麼處置無所謂,總不會有哪個傻子将它們放歸吧?
一連過了幾日,兩人相處和諧。
“等等!”
祝光叫小六,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下濕潤的泥,觀察上面淩亂的腳步。
“可能是遭妖怪襲擊,匆忙逃離。”
他站起來将手指在一片葉子上擦拭幹淨,“剛走沒多久,去看看。”
沒有給小六選擇的機會,祝光就領在前頭走了。
小六愣了下,有些興奮。
他們為了趕在年前回到湘水,路過城鎮都不停歇,每天穿梭在山林裡捉妖的,太過枯燥。
祝光也不是話多的,不會主動找小六說閑話,讓她很是寂寞了一段時間。
南小六緊緊跟在祝光身後,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跟丢了。
走走停停近一裡路,聚集在一處的腳印散了開來。
祝光都能想象出他們被灌木攔住,慌不擇路逃跑的的情形。
但是附近沒有一點聲音,就連時常伴随妖物出現的啃食聲也沒有。
“被妖怪襲擊多少會留下一點痕迹。”祝光看看四周,見是灌木茂密,利于隐藏的地方,說道,“應該就在這附近。”
兩人一通尋找,最後在一處低窪中找到了個暈厥過去的青年男子。
祝光蹲下又是測試他的鼻息,又是查看他的脈搏,也是這男子命不該絕,還沒完全斷氣,他對站在一旁的小六說,“必需要大夫診治,最好找個出自醫藥宗門。”
說罷,他拿出幾粒保命的丹藥給男子喂下,将男子背起就往剛剛路過的一個小鄉鎮趕去。
很可惜,鎮子小隻有一家醫館,就連這一家也早就打烊了,祝光把男子交給小六攙扶,自己則是去拍打醫館的門闆。
“快開門!快來救人!快來人啊!”
小六被拍打門闆的聲音吵到,稍稍離他遠了些,靠在他身上的男子散發出血腥氣。
天色太暗,沿街的燈籠稀稀拉拉,老遠才點一個,小六看不清他的情況,往他嘴邊一摸也沒見吐血,正想将這情況告訴祝光。
此時醫館裡的大夫已經将門打開,提着燈很是不耐煩。
她收回将要說出口的話,和祝光一起将男子扶了進去。
大夫扒開男子的衣物,不知什麼時候衣服上滲出了大片血迹。
看了他的傷勢後别說小六,就連常年接診的老大夫也是于心不忍。
藥童揉着睡眼從後院過來,老大夫坐在榻邊,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藥童撲倒在地瞬間清醒,爬起來又被男人恐怖的傷勢吓到,瑟縮在老大夫後面。
老大夫沒多教訓這個徒弟,使喚着他去燒熱水,一邊給男人擦拭傷口的污漬,一邊有些沖的問,“這人怎麼傷成這樣?”
祝光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站去了角落裡,想起男人身上一瞥而過的傷勢,當即憤憤道,“自然是被妖怪所傷!”
大夫聞聲擡頭,看着背對向他們的祝光,搖搖頭轉而問小六,“姑娘,你說。”
小六也扭身看了下祝光,見他對着蠟燭像是在面壁思過似的,又低頭一瞥,男人面上青紫,胸膛大片大片血肉模糊的傷口映入眼簾,新舊都有,邊緣似是被刀切割。
最重要的是……沒有臭味,也就是天師口中的妖氣。
他們一開始見到男子,他的衣服上并沒有這麼多血迹,這還是被他來醫院時擠壓出來的。哪個妖怪傷了人還會找來整潔的衣服給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