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白慢慢、慢慢,歪了歪頭。
顯然沒聽人說過。
楓橋轉身面對他們,笑道:“不然為什麼昨晚大家都擠過來看你們?你們又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就是幾個陌生人,誰還沒見過陌生人呢?”
冷慕白不動聲色,聽她說下去。
她的這些話,聽起來真的很離奇。
可是不知怎的,冷慕白有種預感——她說的都是真的。
這麼一個奇怪地方的一群奇怪的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知何時鐘離秋坐起了身,接話道:“我們與你們素不相識,是如何‘喜歡’上的?”
楓橋笑眯眯道:“自然是從我口中傳出去的,我讓你們,聲、名、遠、揚。”
鐘離秋心下一凜。
她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意在暗示他們的名聲都掌控在她手裡,警告他們不要多事?
冷慕白沒想到這個方面,而是眉頭微擰,問道:“難道所有人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認定我們是怎樣的人了嗎?”
“那肯定不是呀,”楓橋搖了搖頭,啟唇道,“還有刀子的說法呢。”
“恰巧,他對于你們的觀感都很好。”
冷慕白眉頭皺得要打結。
難道真是如楓橋所說,這一群人都全憑興趣做事嗎?
等等。
她蓦然意識到話題又被岔遠了,她想着起初的問題,斟酌着問道:“那你們隻要覺得别人讨喜,就會無所不用其極将人留下來嗎?”
“你說的好難聽,什麼叫‘無所不用其極’,把我們說的跟大奸大惡之徒似的。”
楓橋臉上仍然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很快她又搖了搖頭,低語道:“話說回來,我們好像确實是江湖中的‘大奸大惡之徒’……”
她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很多,冷慕白豎起了耳朵聽,可是後面半句漸漸消弭在楓橋嘴邊,外面的風也“嘩啦啦”掠過窗戶,以她的耳力都無法聽見具體内容。
可是前半句話,已經夠她深思了。
江湖的大奸大惡之徒,麼?
據她這兩天的觀察,這群人好像和這個詞搭不上幹系。
這句說完,楓橋就換成正常音量說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懶懶靠着牆站着,“總之,我們就是這樣的人,你們要是不想做,現在離開也可以。”
“正有此意!”鐘離秋哼了一聲。
“我們不走。”冷慕白說。
鐘離秋頓時吃驚地看着她,着急道:“為什麼不走?我們不是有事嘛。”
冷慕白隻是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再看向楓橋,隻見楓橋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們的交鋒。
表情算不上吃驚,也算不上早有預料。
介于兩者之間,停留在純粹的好奇層面。
似乎隻是覺得好玩。
不得不說,不看外表,光論行事作風,怎麼都想不到楓橋竟然已經六十歲了。
她有種時間永遠停留在了三十歲的感覺。
從先前與她的交談來看,她曆曆在目的那些往事,的确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難道說,她真的三十歲之後就一直在這個地方,再沒有出去過嗎?
冷慕白心底一陣悚然。
她怔怔地望着楓橋的面容,心裡面忽地蔓延開一股悲涼。
她想要駐足在這個地方的理由,又多了一點。
冷慕白躊躇了片刻,一手一個拉走了寸想娘和鐘離秋。
楓橋沒有再說話,站在爐子旁邊看着火,看她們走進了裡屋還關上了門,興味索然地收回了視線。
“為什麼不走?”
冷慕白還沒來得及張嘴解釋,就被鐘離秋劈頭蓋臉的質問堵住了嘴。
她緩和一下,向他們說明了她方才腦子裡過的事情。
聽着聽着,鐘離秋漸漸平複了情緒,“你這麼一說,我發現我的确太過于激動了。”
寸想娘附和道:“我也是。”
埼玉點點頭,“我也有點。”
梅停雲沒說話,因為他認為自己不需要說。
“你想查清楚他們的來曆?”寸想娘目光澄明,直刺冷慕白。
“就算楓橋是三十年前來到這裡的,也不能說明其他人的來曆。”梅停雲道。
“對,有兩種情況,”埼玉補,“一是他們都是一塊來的,一起營造了這個依照綠洲而生的部落,可是看他們的相處方式,還有他們昨晚的介紹,像是來自天南地北,所擅長的事情也有不同時代的痕迹,不大可能是相約而來;那就是他們是分散着來的了,可是每個人怎麼能都具體地找到這個地方、還有志一同地共同建造呢?”
“還有一個問題,”寸想娘說,“這麼大一片綠洲,他們絕對不是第一個發現的,可是他們占據了,就證明他們是打敗其他想要争奪地盤的族群,這才能獲得綠洲的所有權。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做到的,武功再高強也禁不住其他人的圍攻。”
“所以你認為他們是一起來的?”冷慕白看向寸想娘。
寸想娘卻并不确定,“我隻是提出這個猜測。”
“還有一個可能,”梅停雲冷靜道,“他們既不是一起來的,也不是逐個來的,而是分批來的。”
“這樣就既包括各個時代各個地域,也有足夠的集體力量了。”
其他人紛紛用驚歎的眼神看他。
“你是這個。”鐘離秋舉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