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自己婆婆扯出來給别人展示自己“完好無損”,她頭低低地垂着,緊咬着嘴唇,努力蜷縮自己,最好是讓被人都看不見自己。
明春看着眉頭一蹙,“于家嬸子你先放開彩雲妹子,有話好好說......”
“誰跟你說?”于家嬸子橫眉冷目,“我家兒媳婦我抓一下還不肯了?我們自己家事情你來摻和什麼?”
“又是帶去看病又是勸我放手,怎麼的,你一個人跑出婆家還不夠,還想把其他媳婦也都勾得跑走了?”
“我呸!”她朝明春狠狠啐了一口。
明春閉了閉眼。
被抓着的彩雲已經啜泣起來了。
明春不知哪來的狠勁,一下子打開于家嬸子的手,把彩雲拉到自己身後。
于家嬸子氣急敗壞,“好啊你!當着我的面都敢拉扯我家的媳婦,你這個毒婦!”
她轉頭吆喝其他人,“我怎麼說的來着!我說他所謀不軌,你們信了吧!”
“現在拉走的是我家媳婦,下一個拉的就是你們家的媳婦!”
各個婦人被她一吓,連忙抓住自己家的媳婦。
年輕女子們被一雙雙手緊緊鉗制着,眼眶也逐漸紅了。
彩雲在明春背後瑟縮了一會兒,聽自家婆婆這麼說,着急忙慌像她們解釋道:“是真的我身體不舒服,春姐沒有騙我,我就是去抓點藥......”
“你哪裡不舒服?你現在還能這麼跟我說話,我看你是舒服得很了!講假話,從家裡往外掏錢,敗家娘們,xxx!你給我過來,認清楚自己是誰家人嗎?”
彩雲被她說得淚水滾滾而落,她的難堪被這樣直白地展露在衆人眼前,讓她幾乎沒有了看春姐、看其他人、看冷大夫的勇氣。
在家裡她要做飯,要操持家務,要生孩子,要去田地裡幹活,要承受丈夫施與的一切,要孝順每天都對她非打即罵的婆婆,她的身體已經快被磨損完了。
不知哪來的孤注一擲的決然,她大喊道:“我就是不舒服!我生完孩子下面一直在流血!每天都在流!我腿軟得站不起來!我還每天都要去田裡幹活!我吃不飽!你兒子去勾欄,染了一身髒病,現在又染給我了!”
“我想救自己!”
她腿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她徹底失去了最後的臉面。
她連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都做不到了。
她嚎啕出聲,疾痛慘怛訴諸于上天,像是要嚎出血來那樣哭,“春姐想救我,大夫想救我!我也想救我!”
于家嬸子面色一僵,狠狠呵斥道:“誰教你把這些私話說出來的?真是不知檢點......”
突然,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那樣,啞住了所有的聲音。
因為,一把刀橫在她脖子上。
冷慕白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平靜道:“夠了。”
“你用手撕扯彩雲,所以剁下你手。”
冷慕白從她脖子上移開刀,空着的手鉗制住于家嬸子的手臂,就像剛才她鉗制彩雲一般,讓被鉗制的人,動彈不得。
說完,冷慕白手起刀落,伴随着一聲尖叫,于家嬸子的手,應聲而落。
冷慕白臉上被濺了花一般綻開的鮮血。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這一幕。
他們都是一輩子在田地裡勞作的百姓,最多隻見到打架打到頭破血流,何曾見到,何曾見到,這麼幹脆的殘忍的的一幕啊!
冷慕白松開手,于家嬸子痛得蜷縮在地,大聲嘶喊着:“好疼!好疼!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一會兒,她身下就流了一灘血。
冷慕白回頭,看着已經吓得面如土色的彩雲,認真問道:“你流的血,這麼多夠嗎?”
彩雲艱難地從現在的狀況中,擠出了一絲清醒,顫聲道:“我不知道......”
冷慕白又把刀橫在本來站在于家嬸子旁邊的男人的脖子山,繼續問:“這是你丈夫嗎?”
彩雲回答的聲線都發着抖,“是......”
冷慕白刀鋒下移,道:“你給彩雲傳上病,所以剁你根。”
那個男人急急後退,可他哪有冷慕白的速度快,冷慕白拎起他的脖子,就跟撚起一隻螞蟻似的。
她盯着他下半身某個地方,那個男子想掙脫,拼了命地掙脫,可冷慕白的手紋絲不動。
冷慕白想下刀,可是又想起之前寸想娘說的話,說這樣會髒了刀。
那怎麼辦呢?
不管了,刀髒了洗洗就是,刀又不會被染上病。
隻要斬斷染病的根源,就好了。
她揚起刀,卻聽明春一聲短促的叫喊:“慢着!”
冷慕白手頓住,歪過頭看她。
男人以為她是來阻攔自己的,大喜過望,用吃奶的勁兒掰着冷慕白的手,口中喊道:“春娘救我!”
誰知他擡起眼,就見到了讓他恍如置身地獄的場景。
明春不知何時已經從自家屋子裡面取了一把柴刀,遞到冷慕白面前。
冷慕白看着那把柴刀,刀刃已經很鈍了。
可是沒關系,她手很快。
明春也知道這一點。
冷慕白接過刀,男人已經冷汗涔涔,瘋了一般扭動着身體。
她手果然很快,不過一息,男人身下就掉了塊血淋淋的肉出來。
彩雲呆滞地看着她的丈夫,也如她一般,下身一刻不停地,流着血。
她一生中,終于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種快意。
無與倫比的快意。
血債血償的快意。
“啊哈哈哈哈哈哈!”她涕淚橫流,嘴巴卻張得極大,仰着天,發出此生從未有過也不會再有的大笑。
她第一次想讓所有人,都聽見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