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最後的效果會慘不忍睹,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反抗。
那麼就來吧。
中原人不是說,既來之則安之嗎。
她沉沉閉上了眼。
給她化妝的老師确信自己聽到了鼾聲。
她目光移到這裡頭唯一閉着眼睛的寸想娘身上,微笑。
打鼾的人是誰,不言而明。
隻是寸想娘是她見過的,最有挑戰性的容貌。
她要是把她化成了,那她就又多了一份堪稱換臉的成功之作。
她躍躍欲試地上了手。
“喂,醒醒!寸想娘!”
寸想娘是被埼玉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到埼玉不忍直視的同情的目光。
轉頭看了一眼周身環境,記憶回籠。
哦,原來她是在被人化妝的過程中睡着了呀。
奇怪,鐘離秋怎麼用那麼僵硬的表情看着自己?
好像是在憋笑?
她急忙看了眼面前的鏡子,随後瞪大雙眼。
仿佛見了鬼。
不,見鬼都沒有這個可怕。
冷慕白無聲看了看寸想娘頂着的面容,又無聲扭回頭。
白面,但是臉與脖子差異顯著。
蛾眉,但是是加大版,因為寸想娘本來眉毛就粗。
腮紅抹了不少,為了遮掩她分明的骨骼。
于是整張臉像個白裡透紅的桃子。
化到半途,似乎是意識到,這張臉給人的沖擊力太強了,老師決定口脂來一個顔色淡一點的。
再看看這張臉,紅紅白白的,最好來一個不是紅色的口脂。
再加上這個女子本身氣質就太陽剛,所以得用陰柔一點的顔色。
于是,寸想娘被抹上了,陰柔的淡紫色口脂。
此刻,冷慕白不笑是因為,她不會大笑。
“哈哈哈哈哈......”那麼這個笑聲是哪來的呢?
埼玉和鐘離秋都有。
隻是當時,老師還頗為滿意自己的成品。
她稱贊這是史上第一幅用色大膽但又和諧統一的妝容。
寸想娘,微笑,默歎。
“再然後你們就到了我那裡?”冷慕白問。
埼玉搖頭,“我們後來追到了雪莊。”
隻是等他們去的時候,冷慕白已經不在了。
他們問雪莊師姐冷慕白在哪,她們不知道冷慕白是誰。
于是他們轉而問雲間去哪了。
畢竟帶他們化妝那個師姐說,雲間讓冷慕白過去就是為了問解毒的方法,既然冷慕白沒回去,那麼應該和雲間在一起吧。
師姐告訴他們雲間去找門主了。
他們被吓了一跳,還以為冷慕白也被帶過去了。
擔心冷慕白被門主找麻煩,他們趕緊問清楚門主所在的地方,去找她。
可是他們到門主所在的水月殿,才知道冷慕白根本沒過去,雲間也早已走了。
可是他們的動靜已經驚動水月主了。
她讓他們進到水月殿裡面,說要認認新弟子,喝一杯拜師茶。
埼玉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
一進大殿,他們就聞到了濃重的香薰氣味。
“迷花醉。”寸想娘低聲道。
“哦?你們竟還有懂香的。”一個清悅的聲音說。
寸想娘還未擡頭,便聞到身前襲來更濃的熏香氣味,緊接着一個如水波般蕩漾的裙擺出現在她眼前。
水月主因為他們中竟然有人懂香而産生了興趣,這才走到他們面前來,想細看看他們的模樣。
隻是......
她眼波流轉,“咯咯”笑了兩聲。
“果真是新來的弟子,連半點禮儀都不懂。”
她慢慢收起笑意,“那就讓師父來親自教吧。見到師父,是要行跪拜禮的。”
幾人一怔,随後在她沉沉的壓迫下,慢慢跪了下去。
水月主繼續說:“口中要念‘參見師尊’。”
“參見師尊!”
“好,起身吧。接下來該給我倒茶了。”
旁邊有人給他們遞上茶壺,他們依言給水月主奉上茶。
她複又展開笑顔,親切地看着他們。
幾人卻知道,她的笑顔背後,是冰冷的審視。
她目光投向寸想娘,看清她臉的一瞬間眉頭皺了起來,她狀似埋怨道:“怎麼把自己化成這個樣子。”
寸想娘恭敬說:“弟子剛才請老師幫忙教習如何化妝,這是老師讓我學習的範例。弟子以後以此為本勤加學習。”
“是嗎。”水月主倚靠在柔軟的椅子上,幾個男寵自然地跪在她腳邊為她捶腿。
幾人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直視。
水月主輕笑了一聲,“你為何懂香?”
寸想娘俯身道:“家中經營香料生意,西域的苗疆的都有,我耳濡目染之下,略知一二。”
“哦?”水月主意味不明地說,“那雲間身上的毒,也是你帶來的咯?”
寸想娘擰眉想了想,回道:“我家中的确也有西域毒蟲,隻是我這次是出門遊曆,家中父母讓我自行闖蕩江湖,不允我帶自半點東西出來......”
“但是事情總有疏漏,可能是一個小蟲附着在我身上跑了出來,傷害到了雲間師姐,寸想在此求水月主懲罰!我誤傷同門,該罰!”
“哈哈哈。”水月主朗聲大笑,“罰倒不必,你也是無心之失。況且我聽說你們的同伴已經竭力阻止蟲子傷害到雲間了。這事不怪你們。”
“我也有解毒的藥,你們放寬心,在鏡花派裡安心學習便是。”
幾人恭敬應聲。
“好了,你們回去吧。”
不用她說,幾人拜了一拜,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