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白“嗯”了一聲,直直走進門裡。
這個時候醫館已經忙起來了,醫者和學徒都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她等醫者抽出身來,上前詢問:“昨天的藥錢怎麼付?”
醫者取來算盤,告知她攏共要付的診療費和藥錢。
冷慕白幹脆應下,結果一摸身上卻發現,她好像沒有銀子。
也是,她一向風餐露宿,沒有事先安排不會住店,身上怎麼會帶錢。
她遲疑着問埼玉帶沒帶錢。
埼玉一愣,慌忙掏自己袖口,嘴上安慰冷慕白道:“你别急,我帶錢了......”
可是他掏了半天也沒掏到錢袋子。
冷慕白很平靜,倒是他急得滿頭冒汗,一邊翻找一邊時不時擡頭對冷慕白道:“你别急,你别急,我再找找......”
冷慕白道:“我不急,倒是你不用急。”
她朝醫者離開的背影揚了揚下巴。
看着醫者已經先行去診治其他病患,埼玉松了口氣。
又是翻找半晌,還是沒找到。
埼玉失落道:“找不到了,好像是忘記帶了......”
冷慕白點了點頭,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剛想說另想辦法,目光就定在了一個地方。
她啟唇道:“是丢了。”
“什麼......”埼玉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輕輕“呀”了一聲。
他的錢袋子正躺在床腳,敞開着口。
他走過去,拾起來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他困惑地又掂了掂,手伸進去掏了掏。
裡頭沒銀子。
“難道是掉出去了嗎?”
他嘀咕着往床底下找。
“被人拿走了。”冷慕白說。
錢袋子大概是在他昏睡的時候送了掉下來的,也可能是不軌之人摘下來的。
不過現在裡面總歸沒銀兩了,醫館又人來人往,什麼樣的人都有。
銀子八成是被人撿走了。
想通了這些,埼玉拽着手裡的錢袋子,求助似的望向冷慕白,“那怎麼辦?”
冷慕白蹙着眉,回想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
倒是有一個。
她往後背上用來包裹長刀的布匹解了下來,從裡面拿出來之前埼玉送給她、後來在對敵的時候斷掉的寶劍來。
再取出來,寶劍還是貴氣四溢、豔光四射。
冷慕白也還是忍不住閉眼。
埼玉看到寶劍的一瞬間就精神起來,“對啊!我們還有這個寶劍!”
“就算它不小心斷了,那上面的寶石總該是真的吧!”
他走過來捧起寶劍,期待地說:“我們再把寶劍轉手賣了,就可以進賬大筆錢了!”
聽着他的話,冷慕白沉默。
她想開口提醒他,就聽他自己否定了自己:“這已經是個寶劍殘骸了,應該不值錢,賣不出去。”
冷慕白張開的嘴又閉上,恢複沉默。
埼玉盤算着:“我們可以把寶石扣下來,單獨賣寶石,折價賣,應該就能賣出去。”
首飾店。
埼玉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掌櫃無奈地把他們的寶石又給推回去,“我說,你們這個寶石是假的。”
埼玉看着櫃台上的寶石,無法接受這個說法,“怎麼會呢?這可是藏劍山莊賣的,怎麼會是假的呢?”
聽見這話,掌櫃也疑惑了,“藏劍山莊賣的?這不可能吧?你是不是被冒充的騙了。”
“不是吧?他們還有藏劍山莊的徽識呢,就是城北那家店啊,甲巷那家。”
“那家确實是藏劍山莊的鋪子......哎,我最近的确聽說,有一個販子,到處模仿藏劍山莊的樣式,還借着藏劍山莊的名頭,兜售假貨!”
聽聞此話,埼玉與冷慕白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見了慎重。
兩人都沒再問下去,拿起寶石就向掌櫃告辭。
出了門,埼玉就要問冷慕白話。
冷慕白擡起手止住埼玉開口的動作,淡聲道:“回去說。”
埼玉把話憋回去,點點頭。
剛到醫館門口,學徒們紛紛向他們投來譴責的目光。
冷慕白先開始有點不解,後來恍然大悟。
她感覺自己臉上發燙。
埼玉倒是一直懵懵的,隻是潛意識告訴他要躲避學徒們的目光。
他輕輕扯着冷慕白的袖子,悄聲問:“他們為什麼這麼看我們啊?”
冷慕白仍然是那句:“回去說。”
冷慕白一路燒着臉進到裡面,帶着埼玉站到一處簾子後面,稍微遮擋點他們的目光。
她對埼玉說:“我們沒給藥錢。”
簡短一句話,埼玉卻瞬間明白。
他們現在是賴在這的,要不是醫館向來救死扶傷,做不出狠事,早就把他們趕出去了。
埼玉臉上升騰起紅意,嘟囔道:“我是有帶銀兩的,隻是被人拿了......”
他想起了什麼,期期艾艾道:“那我們去找藏劍山莊,問他們這把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未說完,他們身前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了。
鐘離秋大咧咧問道:“你們躲簾子後面幹嘛?”
霎時間,醫館裡無數雙眼睛逼視過來,仿佛是在譴責他們的掩耳盜鈴行為。
埼玉“唰”地把鐘離秋拉進來,冷慕白合上簾子。
視線被擋住。
埼玉若無其事道:“我們給不上藥錢。”
鐘離秋:???
她瞪大眼睛看着兩人,“你們想賴賬?”
聲音之大,讓兩人隔着簾子都感受到了目光沉甸甸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