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意襲上她的心頭。如果芙蓉和她說的都是真的,如果她把那個她需要幹掉的人幹掉了,成功完成了任務,卻被抓住了,豈不是就要在環亞的牢裡過一輩子了?
她突然明白了芙蓉口中風原谷“物盡其用”極其隐匿的背後含義——沒用的不需要存在。
那大概才是他們的管理哲學。
路熹茗低着頭,滿懷苦澀地問道:“好奇怪,為什麼不管有沒有魔力,大家都必須證明自己的能力是有價值的,或是自己是有價值的,才能值得在這樣的世界上生活呢?”
她知道孔雀回答不了她,可能金嬉也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隻能是自己說給自己聽了。
但她還是想說出來,即使隻有路過的昆蟲聽到,可能也會帶來些微小改變。
即使她隻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而孔雀果然沒辦法回答她,她隻是懵懂地歪着頭看着路熹茗,問:“所以林小姐,你究竟要去哪裡呢?”
良久後,路熹茗擡起頭來問她:“孔雀,你說過,你們想讓有魔力的人和沒魔力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上和平共處,可是真的?”
“是真的。”孔雀點點頭。
“那我跟你們回去吧。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我似乎可以見證些什麼。”路熹茗說道。
“是真的嗎?”這次,換成孔雀來向路熹茗确認了。
“是真的。”路熹茗平靜地回答道。
“太好了,鹭!”孔雀的眼裡閃爍着欣喜,對路熹茗的稱呼也瞬間變了樣。
她大概發自内心的對同伴有着渴望。
路熹茗見她期待的模樣,不禁笑着問道:“你心裡想的是‘白鹭’的‘鹭’,還是‘道路’的‘路’?”
“你喜歡哪個,我便想哪個。”孔雀眨巴着眼睛望着路熹茗。
路熹茗笑了笑,說:“哈哈,那還是‘道路’的‘路’吧。沒想到你對風原谷了解的真多啊。”
“嗯,因為那是我的家鄉。”孔雀對剛認識的同伴敞開了心扉,沒有再用“無意義”這樣的理由來掩蓋自己曾經的過往。
“啊,竟是這樣嗎?”路熹茗吃驚地捂住了嘴。
“是,但我很小便離開家鄉和父母了。因為我是一個異類,”孔雀的語氣中透着些淡淡的哀傷,“我是所有石芯中唯一的那個晶芯。”
路熹茗瞪大了眼睛,她現在真的徹底相信風原谷的存在沒有必要了。因為即使再精密的分類,也排除不了小概率事件的發生。
孔雀見她如此震驚,便安撫道:“沒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很快我們的目标就會達成了。”
“但願如此吧。”
孔雀興高采烈地說:“那我們就出發吧,回雲清山。”
很快,馬車便堅定地朝着既定方向走去了。
而路熹茗卻沒那麼堅定,她害怕自己又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等待的時間太漫長,路熹茗又開啟了聊天,她有好多想問,但最想知道的還是那個問題——“你的魔力是什麼?”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啦。我到八歲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有魔力的。直到那天洛京來了一群人到風原谷談生意,又恰好被我碰到。我看到他們的頭頂有藍色的光散發出來,回到家裡我就問父母為什麼那些人頭頂有藍光?我爸媽吓了一跳,立刻帶我去找大夫,可我又沒病,大夫自然是什麼都查不出來。”
孔雀扯出一抹笑,繼續道:“那時候我才知道,我之前什麼都看不到,隻是因為我的身邊沒有人是晶芯。”
“對不起......讓你提起傷心事了。”路熹茗有些心疼起孔雀來。
“真的沒關系的,現在我們那裡大家都混在一起,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感到很開心。”
“你們那裡沒有魔力的人,都是風原谷來的嗎?”路熹茗問。
孔雀說:“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是散落在環亞四處的、假裝有魔力的人。”
“那你們都是怎麼聚在一起的?”路熹茗又問。
“我是被青蛇找到的,其他人很多也是被他發掘的。這也是六爺很器重他的原因。”孔雀認真回答道。
竟然是魏覺隐嗎?路熹茗有些邪惡地想,以這個人在該組織的重要性來看,如果把他除掉了,豈不是組織很快就要潰散了?
随即,她發現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于是問孔雀道:“如果你們上上下下都是青蛇操持和維護的,為什麼你們崇拜的卻是六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