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飛鳥在吃完晚飯後,迷迷糊糊的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等醒來後,才發現已是大半夜。
家中的人都各自回了房間,隻有幾個傭人還在收拾最後的衛生,見鈴木飛鳥起身便走了過來。
“飛鳥少爺,廚房熱着梨湯,是夫人特意吩咐炖的。”傭人算是在鈴木宅工作了十幾年的老人。可以說是看着鈴木飛鳥長大的,連說話都溫柔的像是要哄孩子。
鈴木飛鳥則在想剛剛做的夢。
一定要快點寫下來!
生怕忘記的他一咕噜爬起就往樓上的房間沖。
跑到一半才反應傭人的問題,于是側過頭說道,“不用了啦~謝謝善子阿姨~”
他現在是要奮筆疾書的男人!
可沒時間去做别的事,就算是梨湯也不能打擾他!
*
【直到天色完全昏暗,我才走進了家門。
别誤會,這并不是我想通了。
而是我今晚再不回家,我的母親就将急忙沖出來,到各個地方去尋找我的身影。
一如六年前,被她打了一頓而離家出走的時候。
我躲在滑滑梯的縫隙,因為正值黑夜,母親看不見我。
她焦急的喊我名字,聲音很大,甚至打擾到了周圍的住戶,他們紛紛走出來斥責她的吵鬧。
可一向在外人面前要面子的母親竟然毫不在乎,仍一個勁的喊我。
好奇怪,明明天色那麼黑,我卻能看見母親眼中的淚水。
不知為何,年幼的我竟感到渾身不疼了。
我想,是母親的眼淚治愈了我。
就在母親要到别處繼續尋找時,我終究還是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其實我有點害怕,母親還會打我嗎?
會因為我的不聽話,再一次揚起失望的巴掌嗎?
我不知道,于是坎坷的用手臂護住胸口,希望疼痛能就此減輕一些。
也許是看到了我戰戰兢兢的模樣,也許是有些後悔。母親并沒有我預料的舉動,而是緊緊抱住了我。
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而作為雪人的我,意外的并不讨厭。
母親說:平安就好!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你也絕對不能再離家出走了。
我其實并未相信母親。
因為在我能記事後,在每次的疼痛襲來之後。
她總會說出這句話,可每一次都在出爾反爾。
但是沒關系,我最擅長忍耐了。
不管是傷人的話,無處發洩的壞脾氣,還是我身上的疼痛。
都沒關系的,因為我隻是一個雪人啊!
雖然雪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在陽光下生存就是了。
還有,我有一個藏了好久好久的問題,一直都沒有問出口。
——母親,你愛我嗎?
我想一定是愛的吧,但愛中又摻雜着一點恨。
于是愛與恨都變得不純粹,變得琢磨不透、模糊不清。
母親,下一次不要愛我了。
單純的恨也很好。
相互對立的情感太傷人,我不想再讓你也感受了。
*
走進家,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就往我的鼻尖冒。
很嗆,也很難聞。
但我早已習以為常,并默默的想要走進自己的房間。
可我的父親叫住了我,并讓我去給他倒杯水。
我聽話的走到了廚房,才發現從剛剛就不出聲的母親,正偷偷的用衣服擦走臉上的淚。
一時間,我呆住了。
我知道母親在這段婚姻中處于弱勢的一方,也知道她不甘心放棄了那麼多,最終隻得到了一個不愛她的丈夫。
所以我理解母親的暴怒,理解她的辛苦,也理解她的一切行為。
可我卻從未想過,會如此直面的見識到她的脆弱。
于是,在這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溫暖的地方。
我作為雪人的身體,竟一聲不響的碎裂開來。
*
等我整理好了情緒,我已經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将一整天都沒有派上用場的小刀拿了出來,在眼前不停的比劃着。
我想,殺死太陽的計劃要提前了。
軀殼在融化,我想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可是我有點不甘心。
我真的好想、好想活下去。
所以我最遙不可及的太陽啊,請容許我拿起刀。
在怪物的誘導下,再不猶豫的奪走你的生命。】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