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因為夢魇，褚本興捂着疼得像要炸開的頭，對于夢中老王突如其來分配的案件工作仍舊是心有餘悸。

陳年老案發現居然是錯判？？？

……得虧是個夢。

他心歎被案件荼毒之深，一動手卻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蓋了一條薄毯，未被體溫浸染的布料擦過皮膚，暈開些許涼意。

褚本興大腦恍惚，分不清時間地點。

原本客廳安安靜靜，連電影也似乎早已停止了播放，介時通向私人的走廊卻響起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他警覺地豎起耳朵去聽，直到聽到似有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過後，步聲靠近。

“醒了？”

特裡擦着頭從走廊裡現身。

沙發上的人尚還處于宕機之中，仰頭盯着天花闆，很久之後方才應了一聲。

“你說的容易睡覺就是這個嗎？”特裡靠在牆角前問他。

褚本興清醒了些，抹了抹臉：“對，老毛病了。”

“一看電影就會睡覺？”

“算吧，在人為的黑暗裡看東西就會。以前還嚴重些，也會影響工作，現在還好，就是不能放松，一放松就會舊病複發。”

特裡點點頭：“聽起來倒像是心理上的問題。”

心理上？可能吧，他想，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大不了不去幹這些事，總歸也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思緒正飄着，卧房内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男人直起身：“失陪。”

褚本興：“噢好……”

客廳又昏暗了下去，他于黑暗中獨自端坐在沙發上，思想在浮沉。走廊的盡頭電話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男人低緩的像是悶在溫水裡的回話。

他站起身，決定去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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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艾，聽布倫斯說你的電影機來了，改天是否有時間邀請我們去你家做客呢？”

當友人那堪稱歡快地聲音從聽筒裡流出時，特裡·艾森眼眸低垂了下去：“布倫斯？呵。”

對面寂靜了兩秒，緊接着炸開聲：“呵是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自己去找他的嗎？？冤枉啊！我隻是碰巧去租界辦事的路上碰巧遇見了他又碰巧和他交談了幾句話而已！！！”

“嗯，是很巧。”他磨拭着手上的銀戒。

古斯曼：“……”

“……好吧、其實，呃、我是有點兒私心來着的。”他承認他怕了。

“我對你那點私心沒有任何興趣，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那我問你，”特裡懶得和他掰扯，直截了當問道，“我抽屜裡那卷涉及同□□情的膠片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古斯曼腦子發懵：“什麼同性、愛情……我和芒圖嗎？”

特裡：“……”

他深吸了一口氣。

“等等、膠片是吧！我回憶一下！我現在回憶！！”對面立即改口，小聲嘀咕，“膠片？到底什麼膠片？”

這邊特裡屈指叩擊桌面：“我給你一分鐘的思考時間。”

“一分鐘哪裡夠啊喂……”古斯曼委屈道，“那個中國成語怎麼說來着？強迫别人什麼來着？”

“……強人所難。”聽筒角落裡塞進一個無語的聲音。

“對！你這是強人所難！”

“你到底說不說？”他問。

“在想了再想了！”古斯曼嚷嚷，“……是那個主人公上了戰場的故事嗎？好像有點兒印象了。”

“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呃……應該還是在意大利的時候吧。”對面支支吾吾，“本來是想着跟你一起來中國後借用你的電影機可以和芒圖一塊看看增進一下感情，沒想到你壓根兒就沒帶那玩意兒，然後我就忘了有這回事啦。”

特裡：“……你放了幾卷？”

“啊？”

“我問你放了幾卷要和利爾奇‘增進感情’的膠片。”

“呃——大概、四五卷？”

“……”

合着不是巧合，是必然。

“……艾？”聽筒裡的聲音帶顫，“Hello？Hi？你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