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語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小瞎子的“目光”像是帶火，将每個人的靈都輕輕地燎了一下，燒得人頭疼。

原來他是這樣發現門口有人的，她站在門口時過于緊張，心跳過急，都沒發現太陽穴也在疼。

也難怪蘇亦和的能力對他不起作用，他看人用的确實也不是眼睛。

王默語擦了擦手上的汗，重新撿起了菜刀。她有種感覺，小瞎子雖然看不見，但是知道她做了這些小動作。

靈魂被燒烤的感覺消失了，小瞎子收回了目光。也許觀測靈也是件耗體力的事情，王默語轉動了握菜刀的手腕，偷襲的話現在是最佳時刻了。

王濤輕輕拍拍王默語，手機屏幕上一行字：“他沒有情緒，小心。”

這叫什麼話？王默語剛想發問，王濤就退了回去，和蘇亦和一起開始把胡雲天往後拖。

能稱得上是武器的家夥事都在王默語手裡，她做了個手勢讓隊友趕緊撤。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優勝劣汰。”小瞎子面無表情地打破了沉默：“達爾文的《物種起源》裡的話，你們都聽說過吧。”

“昂，怎麼了？”王默語一邊答話，一邊示意着蘇亦和和王濤再加速點撤退。

“你相信嗎？”

“信吧。”她慢慢往前走：“人是猩猩變得比土捏的更容易接受一些。”

“你覺得比人更優勝的是什麼？”小瞎子嘴角浮起一絲琢磨不透的微笑：“或者說什麼能把人給劣汰掉呢？”

她看了看同伴們基本退到樓梯間附近了，招呼着戰神帶領狗隊也撤退過去，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超人吧。”

小瞎子從鼻子裡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生動形象地展示了嗤之以鼻這四個字。

“我說你們人類，還真是自大啊。”小瞎子倏地收起笑容，面色猙獰起來，“淘汰掉人的就隻能是另一種人嗎？你貧瘠的想象力無法支撐你想到比人更高級更适合生存的生命體形态了嗎？”

王默語左右看了看小瞎子，看起來确實是個人啊。難不成他的靈修煉到黃鼠狼多于人了，已經自我認知是非人了嗎？

她腦子很亂，來不及細想小瞎子的話，一心忌憚着他身邊那個巨無霸黃鼠狼，也不知道是什麼效果的毒，她這個小身闆能不能挺過這次。

回頭一看，蘇亦和他們已經退至安全地帶了。

小瞎子沒聽見答複，臉色陰沉下來：“喂，我說。”

“你說你說。我在這呢。”王默語用菜刀和棍子互相敲擊，提示小瞎子自己的方位，掩蓋王濤打開樓梯間的聲音：“在細細品味您剛才的話。”

“你們人類，不過是一種超級臭蟲。”小瞎子語氣乖張，黃鼠狼也慢慢起身了，“自诩為高等生物，無窮無盡地索取着地球的資源。沒有節制地繁殖，試圖占領地球上每一個角落。”

又是這句“你們人類”，王默語格外在意，她掂了掂手裡的菜刀，警惕地看着巨型黃鼠狼，俯身蓄力。

“如果你們愛好和平也就算了，偏偏你們還内鬥，戰争又将地球炸得千瘡百孔。”黃鼠狼擺出了進攻的姿态，弓起背來了。

“冰川期是人類的天譴，也是新霸主的溫床。人類，乃至全部碳基适合生存嗎？新的時代已經來臨，适者生……”小瞎子話還沒說完，菜刀已經斜插進他的腦袋，他頭重腳輕地直直地栽了下去。

巨型黃鼠狼的頭也同時歪斜下去，整個身體連帶着倒下，頭不斷抽搐着。

沒有像意料當中的一擊斃命，王默語不敢貿然靠近，原地旋轉加速，将手中的棍子又扔向小瞎子頭上的菜刀。

黃鼠狼又掙紮了兩下，緊接着從它的嘴中噴射出打鐵花般的耀眼的光點，王默語轉身拔腿就跑。

她的小腿一下兩下地發燙，緊接着雙腿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前栽過去。

摔倒前她看到蘇亦和打開樓梯間的門，招手喚她過去。

她用手拼命地拖着身體向前爬，沒爬兩步眼前橘紅的光吞噬了她的視野，頭頂便開始發燙，像是鐵水從頭頂澆灌進身體。

滾燙的鐵水從她的頭頂灌入，流向全身，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融化了，和那橘紅色的光亮融為一體，她漸漸升起。

蘇亦和焦急的臉龐消失了，昏暗的樓道消失了，她也消失了，樓消失了，大地也消失了。

隻有那橘紅的、永恒的光，永遠閃耀。

***

嘩啦啦，四周一片黑暗。

電閃雷鳴間，一道閃電擊中這一片黑暗，藍藻誕生了。

烏雲散去，太陽照耀。

咕嘟嘟，藍藻吐出了一個氧氣泡。

鬥轉星移，綠草茵茵。

身長50米的梁龍啃食着柔嫩多汁的葉子，伏擊多時的霸王龍從樹叢中竄出，鋒利的巨齒有力的下颌一口咬斷了梁龍的脖子。

時光穿梭，山洞門口，棕熊将猿人開膛破肚飽餐一頓，成功争得山洞的居住權。

冬去春來幾個秋，原始人舉着火把圍獵了老虎，用石刀割開虎皮。

祭祀求雨。

蒸汽機。

高樓林立。

蘑菇雲。

畫面飛逝一閃而過，最終定格在一望無際的冰川雪原，巨大的衛星天線緩慢轉動着。

冰川的下方，巨大的屏幕閃過一屏一屏的代碼，藍色的燈閃爍着，像一顆藍色的心髒……

***

額頭濕漉漉的，王默語睜開了眼睛。文曲星焦急地喵喵直叫，也許隻是情緒發洩吧，她的腦海中沒有聽到它有意義的話。

她舉起手看了看，還都在，又稍稍起身看了看雙腿，似乎也都在。

這是……車裡，旁邊躺着呼吸微弱的胡雲天。

被灼燒的感覺猶在，文曲星用爪子摸她的臉，它的肉墊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