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淮想，這郦水不能不渡，戰局不能僵持下去，道：“得考慮兩個問題，一是糧草，如此，便怎麼着也要三日，二是北齊退到了哪裡，若是退得遠，我們便有餘地，擇一最佳位置安營紮寨，退有可退，攻有所利，方可轉危為安。”

俞遷覺得将軍說得再理，隻道：“我們這便按兵不動，以待時機。”

兩日後，大營來了一群灰頭土臉的人，叫嚣着要進營，上徹想着何人如此大膽，氣沖沖出去，扒開頭發一看：“喲！這不是文郎将嘛！”說完，扒拉這些人，将人挨個瞧了一遍，憂心忡忡道：“那個……月郎将呢？”

文彥饒是圓滑慣了，見人都是三分笑，此時也想給上徹一記白眼。

不冷不熱道：“不知道！”

上徹抓耳撓腮，鼓了鼓娃娃臉：“你們不是一同辦事去了嘛！怎麼會不知道？撒謊！”

文彥不管他的小孩脾氣，他還忙着向将軍複命，于是匆匆進了将軍帳，一擡眼，隻見鐘離淮正伏案看書。

“将軍，屬下文彥前來複命。”

鐘離淮擡眸，給他倒了杯水，推給他：“先喝點水。”

文彥擡擡烏黑的手，為難道：“屬下這……形容狼狽，弄髒将軍的杯子可就不好了，容屬下先行禀報吧。”

“無妨，你且先喝，然後再說。”

文彥嚅嗫，這便捧着水大口喝了。喝完，抹抹嘴，這才道：“信中寥寥幾筆，道不清屬下所遇。屬下那日被邺州守兵逮住，回去後，卻發現車上盡是沙石，勃然大怒，屬下口才适不錯，哄他放下戒心，假意歸降于他，後又輾轉到邺州城，成了邺州知府的下官，那守備還留在邺州青木關，卻與北齊串通，開關後被北齊給砍成肉泥。那知府吓得縮在邺州城不肯出，好在邺州城在郦水南岸，更何況有您把手，暫時無虞，隻是……那知府真乃碩鼠，屬下看不過眼，便夥同有識之士将他給宰了，糧倉也開了，一半救助難民，一半運過來了。”

“做得不錯，讓楚長史好生記你一功。”鐘離淮贊賞道。緊接着道：“剛剛探子來報，北齊軍離郦水甚遠，明日，便可渡水，你且去休息，養好精神。”

文彥的确心神俱疲，道：“屬下告退。”

次日，大軍浩浩蕩蕩渡郦水，在一處平原安營紮寨，離郦水并不遠。

北齊軍卻遲遲沒有動靜。

又過四五日，北齊卻派出了一個使者，進了南辰的大帳。

問是做何？卻道換俘虜。

鐘離淮坐于案後，眸色深沉，嘴上招呼：“使者，喝茶。”

那使者姿态放挺高，目不斜視，頭卻仰得挺高，看人，也是不看人眼，反倒往高處瞧。就算昕見鐘離淮喚他，隻是克制地點了一下頭，連句話也不給。

鐘離淮欲言又止，好容易才憋出一句：“使者，可是肩頸不好，僵住了？”

使者面色脹紅，冷哼！

上徹吳哲：“噗～”

使者：“到底換不換？”

鐘離淮：“這……”

使者：“将軍莫不是不想要那五千人的命了？”

鐘離淮：“自然是要的。”

使者自以為拿捏了，想再要開口，卻被一道粗朗的聲音給打斷了。吳哲道：“你想什麼呢？我們可扣了你們近一萬人，輪得到你當出頭鳥？”

鐘離淮配合的不說話，偷摸喝茶。

使者怒了一怒，憤聲道：“殿下說，你們若計較數量，那便愛換不換。”

“哎喲！我發現你這人特别不講理，腦裡頭灌了糞是麼？我們還沒有嫌你們人多，跟豬一樣能吃，你倒好，還嫌我們人少。”上徹一頓輸出。

驚得使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又聽一道嘲諷聲：“還不是你們弱叽叽的，可不就多了麼？”

是吳哲。

“粗鄙！粗鄙至極！”使者氣極，拍着桌子大喊。

“你還敢說我們粗鄙？我們乃禮儀之邦，禮儀之邦懂不懂？向來以“禮”服人，我們穿绫羅綢緞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光着屁X撿羊糞蛋X呢，荒野蠻人。”文彥冷嗤。

鐘離淮：果然口舌不錯，都上升到人身攻擊了。

“哐擋”一聲，一隻羊皮靴就這麼水靈靈地掉到鐘離淮的案上，臭氣熏天，不可置信，指着使者道：“你怎麼腳生得個這樣臭？”腳臭還敢扔鞋，天理不容！

“來人！來人！給本将軍将這案給扔了，它髒了，真髒啊！”鐘離淮沖帳外候着的人喊。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