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牆上的油漆塗鴉已經斑駁不堪,像褪色了的鬼畫符,沿着指示标越過長滿青苔的石階,就看見了幾乎要被荒草淹沒的遊樂設施,星軌滑索長出了一圈泛藍的污漬,智能機器動物的金屬表面早已鏽迹斑斑,教室的窗戶玻璃都破碎了不少,大門也歪斜傾倒,風穿堂而過時,響起一陣嗚嗚咽咽的怪叫。
她們在一處保存較為完好的教室停下,門口散着幾本殘缺不全的幼兒畫冊,上面用鮮血一樣的紅筆畫滿了叉,在早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詭異。
朱年站在門口紋絲不動,“誰推門?”
茶禮隐晦地看一眼縮頭縮腦的林荞音,“三個領隊抽簽吧。”
林荞音打量紅色塗鴉的大門,門把手處有一顆陰氣森森的小鬼牙,如果活人不小心碰到會被刺出血,進而被鬼纏上的。
她偷偷瞥一眼攝像儀,弱弱舉手:“要不然我來吧?”
杵在門口的數人頓時默契地散開,讓出了一條道。
林荞音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走上前,将那顆鬼牙拔出來扔掉,然後十分幹脆利索的推開門。
在門打開的瞬間,一個斷了頭的娃娃從天而降,浸了紅色染料的眼珠子和林荞音來了個貼面禮。
她身後緊繃的朱年等人頓時精神一緊,目光戒備。
林荞音連忙把娃娃抓起來,又挂回門框之上,死死往那釘子裡按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本來就是壞的,可不是我弄掉的,我已經放回去了。”
朱年:“......”
茶禮:“......”
希爾蘭卡看那個鬼娃娃疼得陰氣四溢,抿了抿嘴角,遮住笑意,也走了進去,他安慰道:“是的,我也看見了,它本來就是壞的。”
索斯格爾瞥他一眼,覺得自己在大師身邊的地位似乎要被希爾蘭卡取代了,她也連忙迎合大師,“我們都看見了,确實不關你的事。”
其餘人:“........”
走進教室後,正面的牆上并不是星際通用的智能課闆,而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鏡。
正中間空出一個地方,堆積了一些玩具,髒污陳舊的小闆凳一邊各擺了十張,布滿蛛網的角落中有個擺滿水杯的置物架,而正對着的角落是放滿了小朋友書包的儲物櫃。
除了經受歲月洗禮後變得灰塵撲撲外,似乎沒有太多的異樣。
林荞音站在這面鏡子前來回照了照,發現自己似乎長高了一些,膚色也白了點,發質也柔軟了幾分。
似乎還長出了小肚子。
她掐一把腰上的肉,對鏡子中張牙舞爪的女鬼視而不見,反而挺起胸脯,滿意地直點頭。
朱年和茶禮不敢輕舉妄動,隻站在教室門口,沒敢深入。
球球好奇地‘走’到教室中間,從一個短頭發的小鬼手中薅走一隻機械狗,認真地研究了起來。
雲翠也愛照鏡子,和林荞音一樣杵在鏡子前來回欣賞自己的樣貌。
老太太一瘸一拐走進去,選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下不動了。
索斯格爾心裡還是有些發怵,她緊挨着林荞音低頭去看牆上泛黃模糊的課表。
還是鏡像的字體,她再次掏出光腦還原。
“第一節課,早上八點,照...鏡子?”
“第二節課,早上十點,手工。”
“十二點,午休。”
“下午三點,捉迷藏。”
“下午五點,抓...老師?”
索斯格爾讀完這份課表,心中沒什麼頭緒,她下意識看向林荞音。
因為是幼兒園方便小朋友看的課表,所有林荞音不用墊腳低頭也能看到,她走到課表前,認真評價,“小朋友的生活好豐富呀。”
在她說話的同時,落地鏡上的時間框中猝然伸過來一隻鬼手,将時間撥動到早上八點。
幼兒園内擺放的鏡子中奔騰出一股又一股的大霧,朱年和茶禮幾人的直播設備亂哄哄撞了牆,直接宣布失靈報廢。
隻有在林荞音頭頂的直播跟拍儀還□□着。
拉斐莉和羅斯的直播畫面瞬間隻剩下了這一個。
盡管如此,這也已經是開天辟地頭一次了。
要知道之前特戰隊進入靈異場起霧後,任何科技産物都是全部報廢的。
在森然霧氣中,悠然的上課鈴敲響,周遭突然熱鬧了起來,隻在頃刻之間,小朋友們的聲音便從小變大,從模糊到清晰。
待到大霧微微散了些,原本空蕩的教室居然坐滿了小孩子,他們穿着幾十年前的舊式校服,模樣乖巧可愛,身上紮滿了鏡子碎片卻好似沒有感覺,面色如常坐在座位上唱起了童謠。
其中一個小朋友的椅子被老太太搶走了,他就站在老太太身邊委屈地哭,“老師,這是我椅子。”
老太太偏過頭,不搭理他。
這怪異恐怖的一幕看得朱年和茶禮等人汗毛倒豎,大氣都不敢喘了。
正在觀看直播的拉斐莉和羅斯也倒吸一口涼氣,驚得說不出話了。
希爾蘭卡和索斯格爾都默默抓住林荞音的衣服。
林荞音晃動着腦袋,左右轉轉,看誰也不說話,隻好打破低調沉默的原則,率先開口:“小朋友們,小嘴巴——”
在她開口的瞬間,教室裡的童謠和哭聲戛然而止,所有孩子腦袋直愣愣轉個大圈,死死盯住她。
林荞音沒等來小朋友們接話,尴尬的咳嗽了聲,連忙轉移話題,“班長是哪一位小朋友呀?站出來讓老師們認識認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