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琴來敲門時,孟春剛醒。
門一打開,她就探着腦袋往屋裡湊,看到裡面空蕩蕩的,遺憾歎聲:“他沒來啊?”
孟春企圖裝傻:“誰?”
“還能有誰,”梁珞琴攏了攏外套,挑眉,“你的心動男嘉賓呗。”
偏偏這時,對面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人未出,聲先至。
“什麼男嘉賓?”
說着,他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聽到聲音,梁珞琴偏了下頭,視線落在對面,從下到上緩緩打量,毫不掩飾眼中的失望。
連帶着說話也少了幾分力氣:“沒什麼,你怎麼住對面去了?”
張今樾靠着門框,越過她看向了後面的孟春,想了想:“因為,門當戶對?”
他特意加重了“戶對”的發音。
梁珞琴:“……”
梁珞琴面無表情:“那你們豈不是門當戶對小半年了。”
“是吧,”張今樾很是贊同,“你也覺得我們該進行下一步了嗎?”
梁珞琴:“。”
她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一把拽出在屋裡半天沒出聲的人,自己鑽進了房間。
“出去對,我要睡回籠覺了。”
說着,“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孟春一臉懵。
房間裡暖氣足,她沒穿外套,乍一出門,溫差令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張今樾把人帶進了自己房間,給她倒了杯水,叮囑:“熱水壺煮的,捧着暖手,就别喝了。”
孟春慢半拍地接過水杯,“哦”了一聲。
雖然之前在張今樾家裡借住過幾天,但許是昨晚那番話沖擊力太盛,今天再見到他,孟春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視線止不住的亂飄。
張今樾似乎并未察覺,說:“積雪太厚,車不好上路,明天再走?”
這場雪來得突然,卻下了整夜。
地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街道上人煙稀少,隻有市政的掃雪設備,還在忙不疊的努力工作着。
積雪成川。
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更遑論車輛行駛。
但是。
他來時好像正下着雪。
孟春不自覺捏緊了玻璃杯,狀似尋常的問:“那你是怎麼來的?”
“我隻比你們晚出門半個小時,雪還沒下起來就到了。”張今樾語氣坦然,“一直在車裡坐着,想着要怎麼找你才不算突兀。”
她們到酒店時,雪還沒開始飄。
而收到那條信息時,已經是深夜了。
孟春忽地想起昨晚看到的門外,一片純淨的白中,隻有一盞微弱的燈光,和那身黑色的大衣,是唯一别樣的亮色。
玻璃杯忽然有些燙手。
孟春靜了幾秒,移開話題:“吃飯了嗎?”
張今樾眨了眨眼,有些期待:“你要約我嗎?”
出乎意料的,孟春并沒否認,隻說:“那你來嗎?”
張今樾毫不猶豫:“當然。”
……
……
雪已經停了。
氣溫驟降。
孟春的衣服都在房間裡,隻好穿着張今樾的外套出門。
又肥又大,衣袖長了一大截。
張今樾欣賞了一會,才慢悠悠地幫她卷了幾道。
接着,順勢擠進了她的指縫。
動作無比自然順暢,像是已經做過很多次。
孟春動作一頓,低頭看了一眼。
張今樾躲了她的視線,牽着她的手慢慢地踩着雪。
吱吱呀呀,落下了一雙又一雙的腳印。
他們沒走太遠,在附近找了一家還算熱鬧的小餐館。
嘈雜的背景音勉強蓋住了這方角落裡不尴不尬的氣氛,一頓飯吃得還算是自在。
飯後,張今樾去了一趟洗手間。
孟春抱着他的外套,看到一直沉在底下的聊天框,不知何時竄到了最上面。
内容依舊簡潔幹脆,帶着點命令的意味:【周末回家。】
她沒多看第二眼,隻回了祈盼的信息。
蓦地。
眼前有陰影覆下,燈光暗了一瞬。
孟春以為是張今樾回來了,抱着外套就要起身。
一擡頭,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生。
年紀不大,像是正在讀大學的樣子——附近好像是有一所大學,他們來的時候剛好路過。
怔愣過後,她挂上禮貌客氣的笑:“您好,有什麼事嗎?”
男生笑容明朗,語氣大方:“學姐好,我們社團最近有個問卷調查,學姐能幫個忙嗎?”
孟春一怔,笑着解釋:“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學姐,我已經工作了。”
男生隻愣了幾秒,很快又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姐姐,那能請你幫我們填一下畢業後的調查問卷嗎?”
見她沒出聲,他補了一句算是解釋:“我們社團和就業相關,需要調查不同階段的情況。”
孟春讀書時,也經常在外面找人做問卷調查。
她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男生眼中一亮,拿出了手機:“謝謝姐姐。”
“嘀”地一聲,一個聯系人頁面彈了出來。
孟春笑了一聲。
男生笑嘻嘻的問:“姐姐不會反悔了吧?”
孟春點了申請,“不會。”
再删了就是。
“謝謝姐姐,姐姐人美心善。”男生毫不吝啬誇獎,低頭點了通過,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姐姐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嗎?”
孟春沒戳穿他的小把戲,但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隻是,有一道聲音先一步闖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結過賬了。”
孟春下意識順着聲音看過去。
張今樾幾步走到她面前,動作自然地拿起她懷裡的外套,展開,“穿衣服,走了。”
孟春乖乖“哦”了一聲,伸直胳膊,任由他幫着拉上了拉鍊。
拉鍊走到最上面時,他的手指蹭到了她的下巴。
剛洗過的手,濕氣還未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