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他上下掃視兩眼祁紉夏,冷淡地問。
祁紉夏隻覺得古怪,她可以确信自己和這個男人從未見過,對方卻莫名其妙地上來過問她身份,實在可疑。
她防備地後退半步,沒答這人的話。
那人見祁紉夏不說話,不依不饒地追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祁紉夏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樓層格局收于眼底,電光火石之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棟公寓,采用兩梯一戶的設計,此單元此樓層,隻有住着談铮。也就是說,到這層樓來的人,大概率是談铮認識的人。
“請問您是?”即便已經猜出這種可能,祁紉夏依然保持着謹慎。
那人露出些許不耐煩,擰眉說道:“我是談铮的大哥。”
祁紉夏一怔。
想到回來路上故意不接聽的幾十通電話,她隐約發覺這個碰面來得不是時候。
就談铮剛才的表現,不難猜測,至少最近,兩兄弟正處于矛盾之中。
“我是……談铮的朋友。”她到底沒有完全說實話,“他今晚參加朋友聚會,喝多了酒,我送他回來。”
談鈞冷聲道:“喝多到連電話都沒力氣接?”
祁紉夏盡力幫忙打圓場:“他确實喝醉了,而且一直說頭疼,剛回家就睡下了。”
談鈞神情晦暗,複又打量祁紉夏,眸光沉沉,如一頭暫且收了利爪的獅子,“你是他的——朋友?”
他着重強調末尾二字,仿佛在确認,又仿佛不信。居高臨下的姿态卻分毫不減,話裡戶外透着一種意思:不管她是誰,都無關緊要。
這般模樣,憑空讓祁紉夏想到了祁家的兩兄弟。
言語做派,簡直如出一轍。
她心中不舒服,同時礙着談铮的關系,不好與之對峙,斂眸說道:“嗯,是他的朋友。”
談鈞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急于離開的祁紉夏搶了先:“不敢耽誤談總的時間,恕我失陪,先走一步。”
她沒再顧及談鈞的表情,直接進了電梯,按下負一樓的按鈕,随着兩扇金屬門的關閉,消失在談鈞的視線裡。
到了地下停車場,小張果然還在盡職盡責地等待。
見了祁紉夏,他沒多話,隻是幫忙打開車門,問:“小姐要去哪?”
“仁化路。”
“好。”
賓利車起步上路,留下一道長長的紅色尾燈,像黑夜被電流劃破的傷口,粘稠、淋漓。
談铮在卧室裡沒躺多久,便又聽見門鈴的響聲。
他笑着走起身,眼角眉梢一片似水的溫柔,忽然覺得丢三落四似乎也不是壞習慣。
“落下什麼東西了?”
黑色胡桃木門打開,談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他瞬間收斂笑意,周身氣溫都跟着降了兩度,“怎麼是你?”
談鈞反問:“不然你以為是誰?”
他意味深長地審視談铮松開的襯衫領口,“以為是剛才那個姑娘?”
談铮皺了皺眉,“你都看見了。”
談鈞冷笑,“面對面撞上的,想不看見都難。”
談铮終于按捺不住,寒着聲音質問:“你都和她說了什麼?”
“這就着急了?”談鈞挑眉,“可不像你的作風啊,小铮。”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頭痛,随着談鈞的出現,再次席卷感官。談铮眉心紋路愈深,強壓下火氣問:“你又是打電話,又是直接上門,到底有什麼事?”
談鈞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下星期是我生日,按照媽的意思,還是在家裡辦,該請的朋友和合作對象都得請,也借這個機會盤活盤活關系。”
“我知道是你生日,到時候會回來的。”談铮沒什麼耐煩,“就這事?”
談鈞微微一笑,“當然不止。”
他在門口站了這麼會兒,談铮全無請他進去的意思,談鈞看在眼裡,卻沒有與他計較,反而擺出兄長的架勢,往談铮肩上不輕不重地一拍。
“祁總今晨緻電,說過兩天來公司拜訪。”談鈞說,“他特别說明,他家大兒子很敬重你,讓你将來多帶帶他。”
談铮攥着門把的手驟然收緊。
“幹的不錯,小铮。祁家是很好的合作對象,如果能夠長期發展,對我們有利無害。”
談鈞說罷,笑着輕歎一聲,“要不是祁家沒有女兒,我還真想借你的手,把他們套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