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離開封府不遠,黃梨已經走過多次了。
街道尚算寬敞,卻不是那種熱鬧繁華的街巷,好在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行人,黃梨的第一反應是逃跑,随即想到她這邊靠腳力,而對方卻有馬和馬車,逃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不如勇敢面對!
“你是何人?見我做什麼呀?”
黃梨站在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前,語速盡量和緩,語氣盡量天真,使她看上去像一個養在深閨,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馬車裡随即響起了一個男人清朗的笑聲,跟着先前攔轎子的那個男人向黃梨微微躬身便撩起了車簾。
黃梨心跳如雷,表面卻是無知無畏的模樣,順勢往馬車裡看,馬車裡面相當寬敞,比她前些天租的那輛馬車寬敞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布置和擺設也更加典雅和舒适,居中放着一張雕花桌子,桌上放着精緻的茶具,一個侍女在桌前烹茶。
另有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人坐在窗前、桌後,背向着黃梨的方向,隻見他端着茶杯,悠閑品茶,在黃梨向他看來時,他也正好偏頭看她。
隻見這男人眉目藏鋒,眼睛漆黑如墨,三庭勻稱,五官長得相當周正,再加上不俗的穿戴,使得他整個人由内而外地散發出一種從容不迫、雍容華貴的氣質。
黃梨有些意外,斷沒料到找自己下轎一叙的竟然是一個帥哥,更令她意外的是,這個帥哥她竟然看着有些眼熟。
“香四娘,看夠了麼。”
年輕男人端茶的那隻手微微一擡,烹茶侍女立即雙手高舉,恭敬地接過他手中的茶杯。
香四娘?
黃梨有些懵,分不清男人在叫誰……忽然,她腦裡閃過幾個畫面:
“謝老萬我來幫你!”
荒涼的小道上,白玉堂和一個戴着一張青面獠牙面具的神秘男人打作一團,那男人身材偉岸,提着一把長長的大刀,武功相當了得。
……
“說實話,你是何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坐在地上,毫無憐憫之心。
“小女子叫香四娘,是官奴婢,一直待在月茗巷的一處官宅裡,去年那處宅子官家賜給了一位大人。”
……
難怪眼熟了,黃梨終于知道這人是誰了,她在破房子裡扒了别人的衣衫褲子,丢了别人的面具大刀,能不眼熟麼!
“總算找到你了。”
找我?
原來如此!原來香四娘是因我而被綁架!
黃梨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香四娘被綁架是這麼一回事了,這個男人被自己扒了衣褲,傷好後始終記着這個仇,或許還因為自己揭了戴在他臉上的那隻青面獠牙面具,她是這世上唯一知道他就是戴那張青面獠牙面具的人,總之他要抓住當時告訴他她叫香四娘的那個官奴婢。
他的手下或則是幫他做事的那些人經過調查,抓了真正的香四娘,用馬車載着香四娘給他看,他看後發現不是扒他衣褲的那個,坐着這輛四個角挂着銅鈴铛的馬車就走了。又因為真正的香四娘是官奴婢,随着那座宅子賜給了展昭,他們必然不敢随意殺害,又将香四娘拉回了大相國寺附近丢掉。
合理了!
看似不合理的綁架案先決條件一置換就變得合理了!
黃梨突然又想到一件令她細思極恐之事,他這麼巴巴的找自己,難道是要殺她滅口,畢竟她看到了他的臉。
早知道就不那麼手賤去摘戴在别人臉上的面具!
黃梨懊惱不已同時又心驚肉跳,在不承認認識他與承認之間反複橫跳,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就急出了一身冷汗。
男人見她眼神閃爍,微微一笑,“想起我是誰了?怎麼,害怕了?”
“沒沒……”
“阿梨!”
正要否認,一聲呼喊從身後傳來,黃梨心中一喜,趕緊回頭,見展昭穿過黃昏的光暈向他們這邊騎馬奔來。他騎在馬上,一手握劍,一手抓着馬缰,風采卓然,猶如一位下凡的天将。
“展大哥!”黃梨高興地轉回身體,皺作一團的眉頭當即舒展開來。
駛到馬車前,展昭拉住馬匹,右腳前擡,利落地翻身下馬,朝馬車裡的男人抱拳道:“郡王爺。”
郡王爺!皇族!
白玉堂在郊外要殺的男人竟然是皇族!
黃梨再次心驚肉跳起來,一下就想起展昭曾對她說過魔教的教主是襄王,他的兩個兒子都是魔教的什麼尊者!
這時,馬車裡的男人向展昭微微點頭:“展護衛來得及時,本王不識道路,正向這位姑娘請教月茗巷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