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母親也因虧欠于蘇錦鶴,便同意了讓胡翠危住進來。
起先還好,她尚未摸透府裡人的脾性,自然伏小作低,萬般謙卑。
時間一久,她發現母親是個性子軟的愛哭包,父親又不管轄後院宅子裡的事,她又以自己是蘇錦鶴養母的名義,開始在府上作威作福,愈發張狂起來。
如今蘇錦鶴被太子看上,嫁入東宮,她更是氣焰升天,連蘇府都看不上眼了,眼巴巴地等着蘇錦鶴來接她進宮享福呐。
蘇長鸢冷笑,知道胡翠危話裡有話,故意激怒她。
她本就極端厭惡她,前世,就是胡翠危撺掇着蘇錦鶴,害死了母親,害死了她的一對孩子。
當然,這一切都是妹妹縱容默許的。
妹妹雖然可憐,但也可恨。
這一世,那些悲劇雖然還沒有發生,但她也厭惡她,更留不得此人在蘇府作威作福。
于是睥睨着她:“胡姨娘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蘇家向來清正廉潔,不喜攀權那富貴溫柔鄉,倒是胡姨娘,自打二妹妹被選入東宮後,最高興的怕不是你吧,隻是可惜,你這模樣這性子......。”
話說一半,故意搖頭,
家裡人哪裡見過蘇長鸢如是說話,個個都斂聲屏氣,蘇清潭佯裝擺弄着手镯子,嗤鼻輕笑。
胡翠危見所有人都看笑話似的看她,頓時心急如火,但不敢劈頭蓋臉地罵,便咬牙說酸話:“大姑娘這張嘴啊,可真是厲害,真真一點不饒人。”
蘇長鸢半挑着眉,不發一言。
胡翠危見她不說話,以為是她沒招,趁機又說:“縱然大姑娘不想做那太子妃,指不定有人想讓你做太子妃呢,雖說都是老爺的女兒,可我看有人就更寵大姑娘一些。”
這話便是暗指,母親才是那個出計謀的人。
陳舒和一向與她不和,更不會與她起沖突,此刻被她這麼說,心中憤懑,再也忍不住要發怒。
剛要發氣,隻見蘇長鸢登時起身,輕撩袖子,左右開弓朝她掌掴,啪啪兩聲,殿内頓時安靜。
“賤婦,你敢污蔑我阿娘!”蘇長鸢中氣十足,威嚴不可鄙視。
一旁的蘇清潭頓時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陳舒和也被吓一跳,原地坐回椅子上去,心中的怒氣卻已經消散了,跟着蘇長鸢那一巴掌消散的。
她這個大女兒,沒想到竟有這般魄力。不由得捂着嘴兒,在一旁偷偷看着。
這一巴掌落下,胡翠危沒反應過來,她捂着臉,眼中滿是驚恐。
平時日大姑娘性子唯唯諾諾,委曲求全,怎麼一下子變化如此大。
蘇長鸢湊近她:“胡姨娘,我尊你一聲姨娘,算是敬重你,你在後宅裡欺辱我家的丫鬟婆子,又偷偷順走了我和母親不少的首飾,故意在妹妹面前說我母親的閑話,離間她們母女的關系。”
她順了一口氣,又道:“我早忍你很久了,你不過是仗着養了我妹妹幾年,就敢在蘇宅翻天了?你充其量就是一個粗使婆子,我蘇家待你不薄,一而再再而三忍讓你,你竟蹬鼻子上臉,踩到我阿娘頭上來了,告訴你,有我蘇長鸢在,你别妄想。”
“你你。”胡翠危雙目圓瞪:“你可知道你打的是誰,是當今太子妃的母親!”
她嗤鼻笑出顫音:“當今太子妃的母親隻有一人,那便是我蘇長鸢的母親,陳舒和,不是你。”她站在她身邊,斜睥睨着她:“你若是不服,就去告訴陛下,我妹妹被你送去勾欄瓦舍學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你看看陛下是要嘉獎你,還是砍了你的頭!”
胡翠危哪裡聽說過這般嚴重的話,她雙腿不由軟了軟,這個大姑娘,小小年紀,做事怎麼那麼厲害呢。
胡翠危想了一陣,又跪着爬到蘇清潭跟前:“老爺,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沒有說夫人和小姐不好的意思。”
這會子,又自稱起奴婢來了,真是可笑。
蘇長鸢看着她便心生厭煩,這樣的人,還是早些打發了出去才好,便對着蘇清潭道:“阿爹,胡姨娘今日想是念着妹妹,一時失言,既然妹妹已經嫁去了東宮,我看,胡姨娘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蘇宅,還是給她一筆養老的錢,置一處宅子,幾畝地,讓她早些回鄉養老。”
胡翠危聽她如是說,登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清潭望着蘇長鸢,内心驚歎,他這個女兒不簡單,不知道哪裡來的威嚴魄力,先發制人,又合理地處置下人,一氣呵成,快刀斬亂麻,幹脆利落。
倒不是剛及笄的女兒,竟是個能擔事的大人。
他點點頭道:“就依着你說的辦吧。”
胡翠危再想說什麼,已被幾個婆子連拖帶拽請了出去。
處理完這件事,蘇長鸢渾身一軟,手輕輕點着額頭:“阿爹,阿娘,女兒好累,先下去休息了。”
送走了蘇錦鶴,又趕跑了胡翠危那禍害,還不用嫁入東宮,繼續前世的悲劇,她頓時覺得無比自由。
走出門時仰頭呼吸春日的芬芳,不由笑出聲來,聲音穿雲撥霧,将天邊的烏雲沖散。
日頭更亮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