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的椅子貼着床邊放,山本武坐上去,手肘放在膝蓋上,撐着下巴,把兩人之間距離拉的很近。他的眼睛裡是帶着笑的,但因為裡面要凝聚着比笑更多的專注,這點明快的笑意,便不能再用平易近人的形容詞來進行描述了。
說居高臨下,倒也不至于。
但的确是顯出一種和平時給人的感覺不一樣的、不太親切的打量。
青井葵:“……”
又來了。
這種自顧自的、在接近與遠離中進行慎重思索的眼神。
“唔。”在并不算短暫的沉默中,他臉上的笑容擴大,燦爛到了有點可怕的程度,“青井你果然——比想象的要更有趣啊。”
青井葵:“……謝謝。”
“雖然青井好像不喜歡我,但我還是很想和青井成為朋友哦。”山本武摸了摸下巴,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不見了,他就像全世界的天然運動系少年那樣,笑呵呵的打出一記直球。
沒有絲毫停頓,青井葵試圖語言倒檔回到上一輪對話:“……不,我一點都不有趣。”
救命。
為什麼這個人在天然呆和天然黑兩個選項裡的切換沒有提示的,這難道河狸嗎?
山本武被逗笑了。
他非常、非常、非常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
才推開門的校醫老師吓了一跳,驚疑不定的看了看這兩個奇怪的學生,确定他們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朝青井葵招招手,讓她把頭湊過來。
“會有點冷,忍一下。”
裹在紗布裡的冰塊發出稀裡嘩啦的響聲,和額頭上的淤青貼在一起,原本柔順的額發肆無忌憚的翹了起來,支棱在空氣中,都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肯定很滑稽。
可惡啊。
玩家繃着自己捏了五個小時又點滿了魅力的精緻臉蛋,額頭和手指都是冰涼的,她努力不讓自己殺氣騰騰的目光往旁邊橫掃,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抿緊了嘴唇。
不過山本武正在挨訓的場面,倒是中和了一些怒火。
原本貼着床沿的木椅已經被校醫老師勒令搬離,靠着牆邊放好,他坐在上面,被迫面對面的接受校醫老師溫和但嚴肅的訓斥。
夕陽從半開的門外灑進來,将少年短短的黑發染上一層金色光芒,他仍然是笑眯眯的,時不時配合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的态度,說着‘啊哈哈我記住了下次一定會小心’,看起來簡直擁有十二分的誠懇。
如果不是兩個人不經意碰上視線的時候,他怔了怔,還能開心的朝她眨眨眼睛……的話。
玩家不高興的抿起嘴,扭開臉不去看他。
——這個家夥。
和未來的那個人,根本就……不一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