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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求告覓無門 困絕閉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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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傾耳一聽,前面已起騷亂,顧不上仔細詢問,匆忙趕去,卻見王府的侍衛頭領趙禮,率衆闖進卧雲閣院中。不惹已被推搡倒地,西生驚恐萬狀,僵立在旁,敦石頭怒目圓瞪,青筋暴突,高舉鐵拳,正欲挺身而戰。

“石頭,退下!”我急忙制止,又肅聲問,“趙都頭這是何意?”

趙禮傲然掃視一圈:“外男宿在内院,怕是不合規矩。我等奉命保衛王府安危,特來巡查。”

“合不合規矩,待王爺回府,我自向他交代。趙都頭攜兵甲擅闖内院,這恐怕才不合規矩吧?”我闆臉反問。

趙禮懶怠得作答,揮手便叫人進卧雲閣搜查。

我橫跨一步,擋在門前,擰眉相視。範十月也已聞騷亂,攜武師魚貫入院内。

可侍衛親軍尚有一都人馬在外,皆披甲執銳,僅憑這二十來個武師,實難抵擋。

我迅速權衡,壓住怒氣,又問:“趙都頭到底意欲何為,不妨直言!”

趙禮倨傲一拱手:“樊夫人也是軍中出身,當兵的兜裡沒幾個銅闆,想必你也知曉。前幾日那籌錢使四處搜刮,兄弟們也免不了被刮下一層皮。手裡無錢,肚裡沒米,特來向樊夫人打秋風。”

我心中冷笑:這厮仗着是侍衛親軍,向來目中無人,有意無意在我背後編排邊軍是鄉下雜粹。我平日裡沒少給他上孝敬,盡是熱臉貼冷屁股。區區一個都頭,也配在爺面前張狂?怎地,是見着當家爺們遠遊在外,便迫不及待要來吃絕戶?

我隻恨不能提槍應戰,可又見那一套套锃亮的盔甲,深知不可沖動,忍氣吞聲道:“趙都頭日夜護衛王府,應知王福全前不久偷竊财物,半夜遁逃。如今府裡已來過兩撥籌錢使,連貴重些的花瓶都已上交,隻剩下松鄰館那些糧還值些錢,趙都頭不防拉走。”

“糧我不要,隻要錢。”趙禮嗤笑一聲,“翡翠金器也可。”

糧囤在此處,又不會長腳跑,留着廚子還能做飯,他當然不着急要。

這狗東西……若是大哥在,哪怕是胖子在,也能踏平這群欺壓婦孺的兵賊!

我暗暗捏拳,背挺得筆直:“确是沒錢。從前鄭孺人喜打絡子,送過我一箱,我當做體己物收撿着。都是金絲銀線,也墜了不少珍珠寶石,趙都頭若是看得入眼,不妨都拿去。餘下隻有些零碎錢,府裡幾百口人,總得有開銷。不然我窮得揭不開鍋,隻能親自去向皇後娘娘讨飯吃了。”

趙禮思忖片刻,哼道:“樊夫人大度,那便勞煩你取來吧。”

我強忍怒火,吩咐敦石頭上樓搬來箱子。

趙禮挑挑揀揀半晌,又不懷好意上下打量我,陰陽怪氣道:“趙某勸樊夫人一句,靖王殿下雖不在府中,你還是莫要迫不及待召些精壯男丁出入閨閣,不然今後背個淫/婦的名聲掃地出門,怕是隻能去窯子裡讨生計。”

我氣得拳頭發抖,咬牙切齒道:“不勞趙都頭操心。待王爺歸來,他自會為我做主。”

“軟蛋配淫/婦,天造地設啊。”趙禮怪笑一聲,招呼手下擡上寶箱,揚長而去。

我渾身驟然一松,險些站立不穩。西生匆忙奔來攙扶,可她自己也顫抖不已。

我拍拍她的手,端直身子,環視一圈,拔高聲音:“都别慌。這節我早有預料,因而才留下那箱絡子。侍衛親軍在籍在冊,他不敢太過放肆。我爹是軍都虞候,手底下的都頭比卧雲閣的丫頭還多,我隻是懶怠得在這當口多生一事。大家不用怕,各歸各位,别去招惹就是。”

衆人惴惴不安散去,我正待進屋歇息,丹若卻披頭散發,帶着丫鬟婆子,跌跌撞撞沖進院門,撲跪在我腳邊:“求姐姐庇佑!求姐姐庇佑!”

我見她這模樣,便知趙禮定是先去輕箬院搜刮了一番。可這刁婦又蠢又不安分,向來惹我厭煩。我權衡一番,闆臉道:“卧雲閣擠不下人,你若是害怕,就搬去伴鶴軒,與武師家眷同住。都在西一側,有事我能照應。”

丹若忙不疊磕頭謝恩,我揮退她,進屋召來武嬸把脈檢查一番。她再三叮囑我務必靜養,切不可再操心勞神。

可我如何能不操心勞神?

今日趙禮既然敢進府勒索,說明軍情已十分危急,朝堂恐怕已亂作一鍋粥,京都即将失控。

可偌大的國土,數十萬禁軍尚可調動,就算遼軍勢不可擋,又何至于守着一座堅城卻自亂陣腳?

京都若是自内先亂,我這小小側室定然罩不住王府。皇後雖隻是養母,我也算不得正經兒媳,可肚裡這皇孫她總得管吧?

于是我召來不惹,從床底抓出一把私藏的金瓜子,吩咐道:“你去内侍省通報一聲,說我有要事需立刻觐見皇後。手頭大方些,多少錢都給。”

不惹速速離去,天擦黑時才垂頭喪氣而回,隻道内務府答應通傳,卻不給準信,隻讓回府聽宣。

我無計可施,隻能命他明日一早便去詢問。

當夜,北風凄厲而至,似是老天爺端坐霜天,看膩了愚人百态,漠然冷笑一聲,将萬物封凍。

一連三日,宮中依然杳無回音。據不惹回禀,内務府的宦官自顧不暇,亂作一團。前日還接待他的人,後日便不見蹤影,他好聲好氣四處求人,根本無人搭理。

我這才有些後悔,不該因一時氣憤打死王福全。可這閹狗沒根,也沒個牽挂。若是扣押在府裡,保不齊他再起賊心,若是放出府辦事,絕計是撒手就跑沒了影。

思來想去,我決定親自去内侍省請求通傳。狐假虎威乘着靖王的車架,自然沒人硬攔,可那幫宦官照樣給我軟釘子碰。我再繞去宣德門前跪求,則直接碰上硬釘子,禁軍明言不予通行,且強硬驅離。

沒頭沒腦轉了兩日,我隻能退求其次,前去宗正司求助。可此時宗正司已擠滿了宗親,有那勢大的,因被刮走錢财而讨要說法,也有那勢小的,哭窮哭慘讨要救濟,更多的則是請求宗正司加派人手保護宅院,或是安排人馬護衛全家南下避難。

經百年的繁衍生息,江氏宗族的人口不可謂不壯觀。人擠人擁,人踩人腳。平日裡端莊持重的宗親們,如今個個兒面紅耳赤,如同菜市商販一般扯着喉嚨申訴。甚至有人将七老八十的老郡君擡出來放在大堂上,威脅不給說法便帶着老母住在宗正司。

我小心謹慎護住肚子,由敦石頭開道,好容易擠到前面,見門開山道:“我是靖王府郡夫人樊氏,我有了身孕,要立刻觐見皇後娘娘!”

那早已暈頭轉向的糟老頭子翻眼瞧我半晌,慢條斯理問:“靖王爺呢?”

“他奉旨南下去了忠州!”我氣得直皺眉,又高聲強調一遍,“我有了身孕,要立刻觐見皇後娘娘,勞煩您代為通傳!”

糟老頭子翻眼瞧敦石頭,再翻眼瞧我:“靖王爺既然不在,爾等宗婦自當閉門不出。攜帶外男招搖過市,成何體統?”

我可當真想一巴掌打過去,竭力壓下怒火,再三強調:“我有了身孕,要立刻觐見皇後娘娘!”

糟老頭子不耐煩揮手:“知曉了。速速回府,勿要再抛頭露面,不然宗法可不饒人。”

在後的數名宗親也紛紛催促指責。我求告無門,隻能氣憤退出,正欲乘車往回,卻聽牆角後兩位宗親急切探讨外間情形。

我隔着車簾傾耳細聽,方知出使談和的馮仁昨夜已倉惶回京,聲稱原本談下百萬賠款,可氣溫驟降,河将凝冰,北遼突然撕毀協議,拒不納降。馮仁險些被扣押在敵軍中,千難萬險逃回來,早已吓破了膽,反反複複言,北遼三十萬大軍“人如虎,馬如龍,上山如猿,入水如獺,勢如泰山,大梁國如累卵”。

我聽得心顫手抖,暗罵這老天爺不講道義,偏這時吹一口冷氣,又罵那馮仁是個孬種,偏這時還要長他人志氣。

要戰便戰!區區兩支兵馬,孤軍深入,又逢深冬,他但凡敢圍城,隻待四方勤王之師回援,便叫他三十萬青壯埋屍城下,北國婦孺盡皆缟素!

我勉強定住心神,吩咐敦石頭駕車回府,再作他計。

馬車晃悠前行,我抱頭歎氣,心中自嘲:原以為爺是東京縱橫阖捭的一方豪俠,連堂堂親王也隻能對我客氣忍讓,任我在府裡稱王稱霸。可如今沒有靖親王庇佑,我這所謂的“靜貞夫人”竟立刻原形畢露,寸步難行。

這世道,當真沒給女人留路?原來,我這二十年的意氣風發,依然逃不過“從父從夫”四字?爺分明武藝精湛,滿腹韬略,賊窩能踹,山匪敢收,怎麼忽而之間,沒個男人替我撐傘,那毛毛細雨,便頃刻化作滿天落石,我還未明白過來是怎一回事,便已被砸得鼻青臉腫?

有此一悟,我心梗如麻,腹中又生墜痛。

細論這痛,算不得厲害。可從前再怎樣的刮骨之痛,忍忍便好,忍不了,也不過是掙紮亂叫一通。如今腹中但凡有一絲不适,我便擔憂是小小仙兒在向我示警,不敢逞強。

世人都道為母則剛,我怎麼反倒由鋼鐵弱成棉被?棉被頂幾個用?都不消拿槍,蓄力一拳便能打個對穿!

心思恍惚回府,我已頭昏腦漲,周身酸痛,疲乏不堪。虧得嘔吐之症已削減許多,我狼吞虎咽用過膳,喚武嬸來按壓穴位,昏昏沉沉放松下來,竟直接沉睡至翌日天亮。

精力恢複少許,我再回想昨日所聞的噩耗,思來想去,覺得不應坐以待斃。

皇宮進不得,相王府還在三條街外。紫毛小獅子也算是一同打球喝酒的朋友,不論是否生了嫌隙,如今大敵當前,我親自上門求助,他不至于置之不理吧?說不準,我還能透過他,向禦前進獻退敵良策?

如此一想,我便強打精神,匆匆乘上靖王的車架,趕去相王府,遞上牌子,守門的侍衛卻不肯通傳。

我再一合計,懊惱得直拍額頭:如今他貴為京兆府尹,此時此刻定然是在府衙中處理公務。

于是我讓敦石頭速速駕車前往京兆府。路上盡是行人亂奔亂喊,馬也亂沖亂撞,好容易趕至京兆府,遞過牌子求見,卻出來個綠袍官。

此人我大略認得,正是京兆府倉曹參軍,姓秦,之前跟随江恒一同赈災,出過不少苦力。相王出任京兆府尹前,李謂之等多名京兆府官員都“平調”出京,唯有這區區七品的倉曹參軍尚留原職。

秦倉曹大約也記得我曾在京兆府門口大喊“我是靜王親信”,客客氣氣出來回話,說相王殿下這幾日一直在政事堂。

我不禁又懊惱得拍腦門:國都将危,他這半個儲君的京兆府尹怎還會窩在府衙裡?必然是在朝堂之上,協助君王主持大局啊!

我連忙道謝,趕去宣德門外等候,可一直候到天黑,凍得直打哆嗦,也不見相王的車架在魚貫進出的車馬中出現。

精力實在難以為繼,我隻能回府歇息,次日卯時便去,又候過一整日,依舊不見他的車架或進或出,不知是否正巧錯過。

第三日,我便讓不惹去宣德門外等候,自己則堵在相王府門口,夜間也不曾撤離,抱着手爐取暖,縮在車内苦挨。

直至第五日清早,我渾渾噩噩聽見辚辚車聲,揉眼掀簾一望,正是相王的蟠龍紋車,在侍衛親軍的護衛中,浩浩蕩蕩回府。

我一把掀開裹身的毛毯,下車疾步走去,扯着嗓子大喊:“相王殿下!相王殿下!小黑豹子有事相求!”

侍衛親軍齊刷刷側目而視,見隻是個女眷,又見我身後的親王車架,并未動兵刃。領隊的營指揮上前一步,厲聲喝問:“太子駕前,何人喧嘩?”

我茫然一愣:太子?

指揮又喝一聲:“不得喧嘩,速速退下!”

我一咬唇,改口道:“妾是靖王府靜貞夫人,有要事求見太子殿下。”

指揮卻依然道:“速速退下!”

我不甘就此放棄,擡頭觀望,獵獵北風吹起車簾,車内似是無人。

迅速權衡一番,我暫且退回車内,讓敦石頭将車停在不遠處拐角,暗暗觀望,見府中陸陸續續出來不少馬車,在侍衛親軍的護送下,浩蕩前往宮城方向。

我心中冷笑:怎地?大敵當前,不思退敵,反倒着急忙慌舉家入主東宮?

此恨一生,我不禁頹然垂頭,扶額幹笑半晌,忽覺對這東京厭惡至極。

這群私欲薰心的酒囊飯袋,平白占着天下最繁華之地,卻容不得心懷黎民的正人君子,偏要将他們排擠出京。如今已到這節骨眼上,也不思全力退敵,反而着急忙慌争權奪利?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這群混賬東西,還不如就讓北遼一窩端了!

爺不管了!不管了!爺這就南下去找我家爺們,我好哥倆把盞臨風,笑看爾等鑿船自沉!

滿心憤恨回府,府中一衆卻因我兩日未歸,個個兒眼巴巴望來。西苑那幾個面熟的織娘攜着稚兒,捧上新繡的福袋,千恩萬謝磕頭。

我心頭酸脹難忍,扶起衆人,強打精神四處巡視安撫一圈,剛回卧雲閣用過晚膳,正待躺下稍作歇息,仁明殿卻突然來宣懿旨,召我與丹若進宮。

我心頭一疑:召我便罷,正巧有事禀奏,可為何要召丹若?自從她屢屢讨不到江恒的喜歡,皇後早将她當作棄子,再未召過。

正遲疑間,宣旨的内侍卻再三催促,我隻能喚來丹若,一同乘上我那輛郡君的車架,在侍衛親軍的護衛中前往宮城。

我心中愈感不安,掀開車簾暗中觀察,丹若卻戰戰兢兢拽住我衣袖,低聲乞求:“樊姐姐,從前千般萬般都是奴的不是,求你……求你不計前嫌,庇佑奴。”

我撇她一眼:“你還長我一歲,叫什麼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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