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祈和低下頭聞見雲榆身上的皂角香,一時耳後有些發熱,卻還是嘴硬道:“沒有。”
聞言,雲榆沒再說話隻是很輕地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鑽進薛祈和懷裡。
這會兒還是有些冷的,夜裡還能聽到些風聲,被窩懷裡抱着個香軟的身子,薛祈和隻覺得從前自己再累也值得了。
忙過這陣兒農活,雲榆便開始給兩個孩子量尺寸做夏裝,薛祈和在後院磨刀劈柴,收拾器具,準備過了立夏便上山。春夏之交時,隻能适當打一些,懷孕發情的一概不能打,帶皮毛的又還沒長好,隻能打些山雞野兔,用不了幾天便能回來了。過了這一陣,便是仲夏那會兒,村裡人在前山抓些蟲子蠍子,石岩下的草藥一類的,都能賣些錢,薛祈和便會淺進深山裡面,那處人少,陰冷地帶多,他能多捉些。
這邊雲榆才量過尺寸感歎兩個孩子長得實在太快了,便聽得外頭有人喊:“景槐小嬷早産了。”
雲榆聞言往外頭去,見着梁餘榛也往屋裡跑,一邊跑一邊喘氣道:“小嬷被人氣得早産了。”
雲榆給他順氣,又拿了杯水遞給他,梁餘榛喘不過氣眼睛都逼紅了,好一會兒才有開口:“景家姥姥來非要跟青子叔要錢,小嬷不願意吵了一架……”
雲榆拉着他坐椅子上,“你在這兒歇一會兒,景家姥姥現在還在嗎?”
“在呢,”梁餘榛抱着茶杯,“小嬷出了好多血把三叔吓壞了,現在許家兩位大夫都在三叔家。”
雲榆囑咐他好生歇一會兒,薛祈和正聽見他倆說話,雲榆來時多受他景槐照顧,他不便過去,便又去廚房拿了框雞蛋給雲榆,說:“你拿過去給槐哥兒補補。”
雲榆接過來點點頭,“家裡辛苦你了。”
這些日子雖忙,可帶孩子那幾日雲榆也常去陪景槐,那人精氣神兒好得很,本來是可以安心足月生産的。
到梁家的時候,隻見院裡又一群人圍着,景槐爹娘抱着個小兒在角落裡坐着,嘴裡卻還罵罵咧咧道:“哎呦真是嬌氣,哪年小哥兒姑娘不走這一遭啊,就他這麼金貴……”
梁桓青在一邊站着,雖是忍無可忍但那畢竟是嶽母,又不便多說什麼。倒是梁餘榛的娘是個潑辣性子,鼻子一橫便罵道:“我隻當有人是豬狗不如呢,還生那廢物兒子作甚,有個小哥兒便可以在家坐着等女婿拿錢了。”
“你!”他娘聞言當即便要跳起來打人,梁家大哥護在嫂子前頭,他娘話沒說完便縮了回去。
雲榆走過去拉着梁家大嫂問:“槐哥兒怎樣了?”,段黎看了眼縮在牆角的倆人,道:“穩婆還沒出來呢,郎中在竈房煎藥。”
現代若是碰上大出血難産一類的,死亡率都高得吓人,更何況是現在,院裡依稀能聞見些血味兒,雲榆心髒打鼓似的跳。
院裡靜了一陣,雲榆也說不好過了多久,穩婆才抱着一團小小的人出來。
“是個小哥兒,好看得緊呐。”穩婆說着但額角仍有汗珠,梁二娘忙着接過小孩抱在懷裡左右看,“小孩哭聲太弱了估摸是早産的緣故,還是要好好養着,免得日後身子弱。”産婆擦了擦額角的汗道。
“多謝王阿婆了。”段黎拿了幾個銅闆遞給她,“屋裡喝茶吧,早給您燒好了。”
梁桓青不知何時進屋的,二娘想找他抱抱孩子沒找見他,先看見了,跟在段黎身後的雲榆,“榆哥兒,給你抱抱這孩子。”
那小小一團發生微弱的哼哼唧唧的哭聲,雲榆小心翼翼接過來,他沒什麼抱孩子的經驗,努力學着梁二娘的姿勢托着小孩的腦袋。
“小嬷生了嗎?”梁餘榛嗓門大,吼得小孩一驚,哼唧兩聲又開始大哭,雖說聲音還是微弱,雲榆哄不好,又将孩子交給二娘,段黎朝着梁餘榛後腦勺打了一下子怒道:“弟弟快被你吓壞了。”
他這年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仍舊不夠高,隻得拽二娘的袖子道:“奶奶給我看看弟弟,舒哥兒和星姐兒也想看呢。”二娘聞言便笑吟吟地半蹲下身子,給三個孩子看。
“娘,小槐醒了想看看孩子呢。”外頭的人掀開簾子走進來,是梁家二房的夫郎,雲榆沒和他說過話,隻算有幾面之緣,隻知他身子弱,連說話聲音都比尋常人小些。二娘聞言便笑着抱去主屋的卧房。
“小槐既醒了,你也過去看看吧。”段黎笑着對雲榆道,“你不是一直擔心他。”
雲榆聞言,簡單道謝後便跟在梁二娘身後進屋去,段黎轉身去竈房拿早炖好雞湯端給他。
一時間梁家小院裡人人臉上都揚起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