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給梁桓青的娘端了碗豆腐後,不知怎的,村裡又有好幾戶人家也都拿着盆豆子或是帶着幾顆冬菜上門來問還賣不賣豆腐。
雲榆上次不過做個新鮮,一共就做了一闆豆腐,炖魚湯和魚肉用了四五塊,給了梁家約莫一大海碗,餘下的幾塊都存起來準備做凍豆腐吃,見鄉親們都想吃,雲榆便尋了一些出來又換了半桶豆子。
“做豆腐受累,你若不想做,也可以不做,”薛祈和見雲榆大清早就開始泡豆子,不忍道:“我如今秋冬去鎮上做做工,春夏上山打獵,那些錢也足夠我們過日子了。”
“可我也想自己賺些錢。”雲榆把飄起來的壞豆子都撿出來,“既然家裡有這些東西,那還是不要荒廢了好,我以後隻做冬天,夏天就靠你養家,行不行?”
他這話其實不假,穿過來将近一年,他幾乎沒賺錢,這種手裡沒有自己賺的錢的日子到底還是不舒坦。
從前看穿越劇看多了,以為自己是新時代好青年,學習了一身技能本領到古代也能如魚得水,真的來了之後發現,自己學了兩年中文,穿到了一個架空王朝種田,簡直就像送給魚一輛自行車!
不過好在自小和奶奶生活在一塊,他的自理能力還不算太差,生活上的瑣事都能一一應付,而且還有從奶奶那學來的做豆腐的技能,也算得上一句錦上添花。
見他執意,薛祈和也沒再說什麼,隻蹲下身和他一快撿那些壞豆子:“到時候我和你一塊弄。”聞言,雲榆便笑他,薛祈和也不惱隻安靜聽他說話。
雲榆性子有時候會這樣,話變得很多。秋天時薛祈和在山上與他接觸不多,單看弟弟妹妹和他一塊,學了很多東西,也養的白白嫩嫩的,便知他是個好人,後來與他長時間相處下來也忽然就發現了為何弟妹兩人會這般喜歡他。
豆子撿完要泡上半宿,薛祈和打了熱水他二人泡了腳才去睡覺,夜裡比往常更冷了些,便是熱上一個湯婆子也覺得被裡發涼,薛祈和便悄悄把腳探進雲榆的被子裡,問:“這幾日是不是冷了許多。”
雲榆睡到半夢半醒回複說:“還好吧,許是要下雪了。”薛祈和見他紋絲不動便有些懊悔也許不該起這個話題,他蜷着腿縮在自己冷冰冰的被子裡。又過了一陣,他聽見背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背後有人軟軟的從他腰腹抱了上來。
……
“好像,好像是有些冷。”雲榆長到二十二歲頭一次這般沒皮沒臉,若是會錯了意那便罷了,反正雲榆覺得自己活不了幾年了。
薛祈和轉身單手将雲榆擁進懷裡,明明他們洗澡洗衣都用同一種皂角,可薛祈和還是覺得雲榆更香一些,裡衣被蹭掉到肩膀,漏出他鎖骨下面的孕痣,薛祈和很小心地避開了,隻把下巴搭在雲榆頭頂,輕輕攬着他睡了一覺。
不過也沒睡幾個時辰,天還未亮,雲榆便爬起來去磨豆子了,薛祈和跟在他後天洗臉,像尾巴一樣,眼睛黏在雲榆身上,生怕他跑了似的。
古代的石磨不必現代自動化的,雲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動一圈。薛祈和悄然走到他身邊笑道:“早說讓我來,你去做别的吧。”
雲榆沒再跟他客氣,畢竟薛祈和這身肌肉看着就有他兩倍發達。
豆子并着一瓢清水磨出奶白的生豆漿,這邊薛祈和磨着,雲榆到竈台那點了把柴火把半鍋水燒開,又接着跟薛祈和推磨,一共磨了十桶生豆漿,分批次倒進煮沸的鍋裡,而後攪拌去泡,又拿大火煮,趁着煮開的功夫,雲榆去挂了豆腐布,原先那塊已經許久不用有些發黴陳舊了,現在這個是雲榆新扯的,拿了不少錢本來就為了冬天吃口豆腐,沒成想還能賣些錢。
“這一片的村民都挺愛吃豆腐的,從前我娘賣時一闆能賺兩三百文還要多一些。”薛祈和又在竈台裡填了把柴火,這一桶豆子能做整整一闆豆腐,現在去買也不過三四十文,這個價格算得上很劃得來了。
豆腐包系緊後,便開始過包,下頭放了個小缸,順着流出來的熟豆漿散着一股豆香味,添勺白糖便可以當早飯喝,這事最磨時間,要一直反複地做些重複的事,豆腐渣差不多滿了的時候便壓一壓盛出來,這些豆渣用來炒着或是和少許面粉做餅子也是能吃,不過這次豆渣有些多,雲榆準備拿着看看到時間誰願意要便分出去。餘出來的熟豆漿他盛了一盆出來留着早上當早飯吃,正好配些豆渣做的餅子。
點豆腐時要拿一碗鹵水一邊攪拌那缸豆漿一邊慢慢倒進去,等到裡頭浮出些豆腐渣就算可以了,那蓋子等一炷香便可以等着壓闆了。
壓闆時要拿重物放在上頭确保水都被壓出來才好,等約莫一兩個時辰,最後再将豆腐翻至要用的闆盒裡便做成了。
雲榆用了薛祈和上山的闆車裝豆腐和豆渣,一塊豆腐賣兩文錢,豆腐渣也帶上留着過會兒分給鄉親們。雲榆本想一個人去,但那闆車要人拉,薛祈和不放心他一個人去,隻是他倆還沒争論出結果,隔壁嬸子便端着盆來了。“祈和媳婦啊,我起來就聞見香味了,先給我整五塊。”
雲榆連忙盛好了豆腐給嬸子裝上,整整十枚銅闆便進了雲榆口袋,臨走時,他又給嬸子裝了一碗豆腐渣,說回去給孩子炒着吃。
最後還是沒拗過薛祈和,他倆推着闆車一路往村口走,路上也有幾戶人家早早出來買豆腐。
其中還要數梁家大娘買得多,一下買了八塊,說剩下的要留着做凍豆腐吃,給了雲榆十二個銅闆和兩鬥黃澄澄的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