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張春華覺得仿佛度過了上古洪荒的千年之久,才複又恢複清晰的思緒和五感。
司馬毅抱着她,埋首在她發頂低低地朗聲直笑。
張春華則是喘着粗氣,覺得無論是自己的還是他的心都“砰砰”地快要從心口跳出來。
原來與不讨厭的人這樣親密接觸,比起難受、屈辱,更多的是溫馨和美好。
張春華帶着這樣羞于啟齒的思緒,一直到他們衣衫半幹,啟程準備回諸葛草廬。
黃月英和諸葛亮在收拾東西。諸葛亮照來時一般幫黃月英背上那個最大的囊袋,不過顯然要輕巧許多。
黃月英的步伐也輕快起來,面上幹爽紅潤。
張春華緩緩地在後面走着,不時地抿唇,随之又紅了臉。
司馬毅快走了幾步,恍然意識到張春華走得有些慢,轉過頭來去牽她的手。
他毫不猶豫、直接地抓住張春華的柔荑,而後以十指相扣的姿勢緊緊抓牢,牽着張春華快步跟上諸葛亮和黃月英。
張春華有些恍惚地看着他們交纏的十指。
從前,他們不是沒有牽過手。但如今有了更進一步的肌膚之親後,張春華不知曉為什麼,這牽手的感覺和意味好像都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觸碰,而是滿溢親近與濃情蜜意。
她就任由司馬毅牽了一路,直至回到諸葛草廬。
他們回去的時候,諸葛均也已與自己的友人相聚歸來。諸葛均遙望着他的阿嫂緊跟着他阿兄、司馬毅與張春華十指相扣,匆忙地捂上雙眼,嫌棄說道:“這家中日後真是待不下去、沒眼看。”
黃月英不明所以,笑問他:“胡說什麼?”
諸葛均對黃月英擠眉弄眼,指了指黃月英身後的司馬毅和張春華。
黃月英稍稍轉眸,便也看見了他們相扣的十指。
黃月英效益更甚道:“其實這與你也沒有什麼區别,從前你就望我和你阿兄,如今再多望一雙忠達與木樨。你還是形單影隻,大蠟燭一個。”
諸葛均聞言撇嘴,不太滿意。
黃月英也不管他,徑直繞過他往主屋内去,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頭,更加壓榨諸葛均道:“阿均,我今晚想吃烤胡餅卷瘦肉絲。”
諸葛均莫可奈何地應承:“好好好,知曉了。”
……在草廬的日子安甯祥和,司馬毅以為他最想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不僅可以有摯愛的妻子待在身旁,還有投契的朋友環繞四周。
他每日除了跟着諸葛亮學習兵法謀略,偶爾做一些書童該做的夥計,便是跟在張春華身後,就算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待着,司馬毅也覺得很高興。
夏日很快過去,又迎來蕭瑟的秋日。
秋日,結出第一顆成熟的桃果時,諸葛亮收到一封來自新野的書信,說是駐新野軍師徐庶親寄。
聽到徐庶這個名字的時候,司馬毅與黃月英皆是怔愣。黃月英在思考什麼,司馬毅并不知曉。
但司馬毅以為這個名字很明顯将自己從世外桃源拉回了人間。
他差點忘記自己是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時代,諸葛亮未來會成為什麼人。
但司馬毅仍舊抱有一絲僥幸。
他在諸葛亮波瀾不驚地看完那封書信後,試探地詢問:“這位徐庶徐先生是孔明你的朋友吧?”
諸葛亮欣然回答:“自是。”
“那徐先生近來在何處高就?忽然寫信給孔明你又是為了什麼?”司馬毅的神情有幾許緊張。他很想知曉,卻怕諸葛亮不答。
諸葛亮則是十分坦誠:“元直他早幾年便投靠在新野的劉皇叔麾下為謀士。今番寫信給我倒也不為其他,希望我能出山,與他一同襄助劉皇叔。”
“巧的是,前幾日,我長兄來信,也說可以将我引薦給吳侯。說我們兄弟離别已久,合該舉家遷往東吳以為團圓。”諸葛亮言笑晏晏。
司馬毅則是急切地反問:“那孔明你要聽從他們其中一人的安排嗎?”
諸葛亮依舊笑着,不慌不忙地将手中徐庶寄來的書信放下,繼而朝着書房門外呼喚:“阿碩,你不是說早就想外出遊玩了嗎,我們明日便出發。”
這番話的意思是,他既不想投靠劉備,也不想追随孫權?
司馬毅欣喜若狂起來。
他想都沒想地又問:“那孔明你們可以帶上我和木樨嗎?”
諸葛亮緩緩點頭。
司馬毅更是喜不自勝。
此時門外響起黃月英的嗓音,好奇地詢問:“那我們先去哪裡?襄陽,回家看看父親?”
“都好,随你。”諸葛亮一派好說話的模樣。
隻是,門外黃月英的嗓音靜谧了許久,繼而低沉帶着無奈地又響起,“那去完襄陽,我們便去新野吧。”
司馬毅朝着門外怒聲:“黃阿碩,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