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毅近來頗有幾分看不慣黃月英。
原因無它,隻是由于他和黃月英一起被誤會。黃月英就隻有事發當天的翌日,晚起了兩個時辰,諸葛亮便沒再生氣。
可是,張春華已經四五日未曾搭理自己。
故而,司馬毅常陰陽怪氣地尋黃月英的麻煩。就是黃月英坐着喝杯水,他都要道一句:“阿碩你還真是命好,這般喝口茶水都要挑挑揀揀,不喝茶,孔明他竟也願意單獨為你準備。”
當然,黃月英也不是逆來順受、好欺負的性子,每每都會直接回怼司馬毅:“若是我連喝口水,孔明都不願為我準備的話,我還與他算什麼夫妻?”
“倒是忠達你與木樨之間,不過兄妹之情,想來你若是隻喝水不喝茶,木樨是不會為你準備的。”黃月英還不忘斜了司馬毅一眼。
司馬毅頓時惱羞成怒,拍桌而起,指着黃月英與她争吵起來。
他們吵得越兇、越是有來有回,司馬毅也不知為何,張春華對他的态度就會越漠然,直到每次,張春華隻要看見他就會避而遠之。
更讓司馬毅不能接受的是,張春華竟隻如此區别對待他一人,明明是他和黃月英一起,張春華對待黃月英則一如既往的喜愛、親近……
張春華其實從未覺得在此一事上,黃月英有什麼錯處。她和諸葛亮都看得分明,當時就是司馬毅毫無顧忌地直接拉上黃月英的手,黃月英還來不及制止、掙脫,司馬毅便發現了她和諸葛亮。
張春華沒曾想,饒是事實本就如此,黃月英還會特地來尋自己,認真地解釋一番。
阿碩這個人還是太良善、體貼了些。
黃月英來尋張春華的時候,張春華正坐在籬落間的水井旁,打水浣衣。
黃月英先是輕輕地喚了她一聲“木樨”,而後四處張望了片刻。
張春華見狀,忍俊不禁地詢問:“阿碩,你在找什麼?”
黃月英聞言,狡黠地回答:“好在孔明和忠達都在書房裡,忠達讀書,孔明偶爾教教他。四下無人,有些話我才好單獨與木樨你說。”
張春華有些不明所以,靜靜地注視着黃月英,等待黃月英繼續往下說去。
黃月英也自在得很。她直接在井沿坐下,拿起旁邊的木桶,扔進去,一邊幫張春華打水,一邊鄭重其事地開口:“木樨,我同你保證,我與忠達絕沒有除朋友之外的其他情誼。”
黃月英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堅定得猶如在起誓。
張春華望了,憋忍不住地輕笑出聲,接着搖了搖頭,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了然道:“我知曉的,阿碩你心裡隻有諸葛先生嘛。”
“是。但為免讓木樨你懷疑我前後不一,三心二意地還想争搶忠達。我覺得既然事情發生了,我還是該同你解釋清楚。雖然,如果我真的去搶忠達,便不值得被你當作朋友;以及,如果忠達真的對你不忠,你恰好發覺,然後棄了他。這些都是好事。”黃月英說着說着,竟還一本正經地分析起來。
張春華便也不禁覺得黃月英還真是常有些離經叛道的言論。
張春華莞爾反問:“可是,阿碩,這自古不是也有姊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嗎?娥皇女英、趙飛燕與趙合德。雖我内心不喜,卻也不敢妄自否定。倘若,我真的因此事與你不睦,大概也隻能是因為你背棄婚盟,無情無義。至于忠達,他為夫,我為婦,自古男子三妻四妾,若隻因他垂涎美色,我便要棄他,旁人該說我善妒了。”
張春華莫可奈何地輕輕歎了口氣。
她隐約覺得這其中有所不公,但自小受教以及周身情狀便是如此,遂也覺得理所當然了。
黃月英聽了,卻是不停搖頭,汲汲地道:“才不是這樣。姊妹共侍一夫,包括男子三妻四妾這都是舊時糟粕。春華你不必在意旁人的指摘,這夫妻之間的事情隻有自己開心才最重要。我就絕不容許孔明再納美色,無論誰來勸我、罵我,都不好使。”
“若真如你所說那般,忠達為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你又憑什麼因我背棄婚盟,與我不睦?難道我就不能三夫四寵了嗎?我與忠達不過是男女之别,又非尊卑有差。”黃月英不服氣地還撇了撇嘴。
張春華為她的“歪理”折服,竟還覺得頗有道理。
張春華隻笑,黃月英又道:“不過以我觀之,無論男子三妻四妾,還是女子三夫四寵都是不對的。這男女既為夫妻,便是有無上的恩愛、情義在的。可人心易偏,無論是多了一夫,還是多了一妻,都再沒有辦法全心全意地喜愛原先那一人。”
“就算孔明現今還不喜愛我,他也沒有任何移情别戀的機會。”黃月英斬釘截鐵。
張春華略略點頭,黃月英說的這些,許多她都還要慢慢思忖才能理解、接受。但唯一點,她無須多想,便能立刻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