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沒大毛病就行,你這腳丫子估計得養幾天,躺着好好休息。”孟高陽拍拍大腿站起身,不緊不慢地朝門口走去。
“外公。”顧孟然叫住他,“梁昭呢?”
孟高陽:“駕駛室替我掌舵,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走得開?”
“剛上船那些人呢?他們不幫忙嗎?”
“養老船長,養老大副,幫什麼忙,不添亂都是好事兒。”
顧孟然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那他們什麼時候走?”
“三天後,過了韶洲閘就下船。”老爺子說完咂咂嘴,回頭叮囑顧孟然:“别瞎操心,好好養着。我和梁昭忙得過來,到時候水位深一點開自動航行就解放咯。”
外人留在船上,顧孟然始終不太放心。
一聽到三天後就走,他閉上眼,安心地睡了。
*
一直躺着也不是個事兒,主要怪無聊的。
外公與梁昭換着值班,忙得不可開交,幾名養老船員成天窩在房間裡打牌、鬥地主,很難見到人影,顧孟然無聊得發黴了。
閑着也是閑着,他給自己找了點事做——
主動擔任掌勺大廚。
腳趾頭受傷行走不便,好在顧孟然有先見之明。他默默從空間裡掏出一把電動輪椅,每到飯點便呲溜溜地開進廚房,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早上稀飯包子,中午燒炒炖,晚上炸雞烤串。一日三餐變着花樣做,船員吃得高興,顧孟然也樂在其中,消磨時間不說,廚藝也愈發精進。
三天一晃就過了,日暮西沉的傍晚,風翼号順利抵達韶洲船閘閘口,彙入長長的船舶隊伍,排隊等候過閘。
顧孟然第一次體驗坐船過閘口,覺得新奇,風翼号剛剛排上隊他便開着輪椅來到駕駛室,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
駕駛室的門開着,黃霧順着江風飄進室内,一整個駕駛室全是硫黃味。
黃霧更濃了,能見度直線下降,短短三天,大霧紅色預警的短信都收到不下十條。就算坐在視野最為開闊的駕駛室,視線範圍皆是黃蒙蒙一片,目測能見度小于30米。
趴在玻璃上什麼也沒看清,顧孟然悻悻靠坐回輪椅,唇縫中溢出一聲歎息,“這霧濃的,根本看不見前面還有多少船。外公,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閘?”
“早着呢!”開船的老爺子随手點開電子雷達,湊近一瞅,“排隊都要排四五個小時,正式過閘還得三個多小時,估計到後半夜咯。”
孟高陽擺擺手,“玩去吧,晚上過閘叫你起來。”
“呲溜——”
輪椅原地掉頭,顧孟然垂頭喪氣地開着輪椅走了。
老爺子的大嗓門追在身後:“晚上整點鹵肉!”
“好哦。”顧大廚應了一聲。
三天一過,顧孟然的腳趾頭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要别太用勁,走路不成問題。但顧孟然堅持坐輪椅,因為——
從駕駛室到廚房,開輪椅隻需五分鐘,比走路快多了。
不過輪椅下樓就不太方便了,老爺子晚上想吃鹵肉,顧孟然隻能拿個菜籃子一瘸一拐地走下樓,到一樓超市取肉。
經過三天的消耗,超市的鮮肉所剩不多。
顧孟然将兩塊上好的豬頭肉和一塊蹄髈收入菜籃,其他的裡脊肉、五花肉便趁着四下無人,一并收入空間。
鹵肉麻煩,要鹵就一次性多鹵點兒,反正吃不完還可以存放空間。
想到這,顧孟然索性拎着菜籃子在超市裡逛了起來。雞蛋、雞爪、凍雞腿各來一點,素菜來點兒海帶、幹豆皮,再拿上鹵料和老抽,菜籃子裝得滿滿當當。
該說不說,這一圈逛下來還真有點超市零元購的感覺。
半個小時後,顧大廚回到廚房忙碌起來。
洗菜洗肉,燒水焯水,調制鹵水,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個用。
菜不經煮,肉得多鹵一會兒才入味。顧孟然先将焯過水的豬頭肉和蹄髈放進鍋裡,但感覺肉有點少,又從空間拿出十斤牛肉。
豬肉、牛肉一鍋;雞腿、雞爪、雞蛋一鍋。大功率電磁竈火力開到最大,短短一個小時,缭繞的白霧帶出濃郁的肉香,滿屋飄香。
溫度跟着上來了,廚房專用空調也驅不走熱意,熱氣騰騰的。
廚房徹底待不住人了,肉鹵入味兒還需要點時間,顧孟然抹了把汗從廚房裡出來,正想去客廳倒點水喝,剛到走廊便碰到迎面而來的梁昭。
自外公轉述那令人社死的片段後,顧孟然便有意無意地躲着梁昭,加上梁昭這幾天又在駕駛室值夜班,他們幾乎沒怎麼單獨相處。
而此時,睡眼惺忪的梁昭迎面走來,顧孟然避無可避,手忙腳亂地滑動廚房推拉門,假裝自己正要進去。
“顧孟然。”
來不及了,頭頂光線微微一黯,光滑的地闆覆上厚重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