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海灘的時候,九方廿身體種的某處似乎被重新喚醒,他太多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作戰了,原本以為自己真的要像泡在溶液裡的吸血鬼标本一樣懸浮安靜的度過之後的時間,但此刻,職業和嗜血本能在他身體中碰撞,心裡莫名的悸動說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麼。
海灘上一片混戰中沒有人注意到悄悄加入戰鬥的九方廿。和範禾易不同,他的職業生涯開始在冷兵器時代,比起手槍他更習慣擊倒對方後用匕首結束戰鬥。
九方廿很快就找回了節奏,近身撂倒之後刺穿心髒,然後湊近下一個目标。
吸血鬼們習慣了躲避現代武器的技巧,憑借着拉近距離後攻擊血獵獲得了優勢,然而突然出現的九方廿打破了一邊倒的情況。
該隐并沒有迅速進入戰場,他像是九方廿的影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對方身後,把兩人間的距離控制的不近不遠,所以當一群蝙蝠向九方廿俯沖攻擊時,他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到的人。
九方廿從剛剛倒下的吸血鬼胸口拔出匕首,身後的聲音傳進耳膜,他迅速抽出手槍,反身開槍。
蝙蝠因為着帶着灼熱溫度的火藥被打出了一個缺口,很快四散逃開。
該隐站在九方廿身後,望着擡手召喚那圈蝙蝠的男人:“布魯赫,這麼久不見,你就用這種方式歡迎我?”
“還真的不是傳言。”叫做布魯赫的男人是最早被該隐轉化的家族成員之一,他并不英俊,在其他年輕時就被轉化的吸血鬼中顯得格格不入,或許是因為過分貪婪,布魯赫的獠牙長得像一些紀錄片裡的野豬,誇張的突在嘴唇外,說話的時吐字含糊,“我以為你早就死了,真是沒想到啊。”
“你還真是越來越醜了,”該隐的手順着九方廿的肩膀滑下,一直到了手邊才停下,“我早就說過,吸血也要稍微挑食一些,起碼要選些善良的人喝下去才不會讓人看起來就惡心啊。”
布魯赫縮了縮脖子,但貪婪的眼睛并沒有避讓:“我當然知道,隻要你回來,站在我們這些正統吸血鬼身邊作為首領和人類交涉,我們很快就會有穩定食物來源。至于你為了這種背叛種群的家夥離開的幾百年,我們也可以既往不咎。”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才是一切的開端,我站在哪邊,那邊才是正确的。”
該隐托起九方廿拿槍的手,沒有開口,兩人卻在一瞬間心意相通,九方廿扣下扳機,槍聲響起,布魯赫應聲倒地,子彈沒有貫穿他的身體,隻是留下一個單孔,緩緩地往外流血。
布魯赫看着九方廿從口袋裡掏出十字架插進身體時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來臨的時刻,作為人類時已經經曆過的時刻。
他沒有掙紮,隻是惡狠狠的将視線從九方廿臉上移向該隐:“你會後悔的,你這個家夥,最後會被自己的驕傲親手殺死。”
這句詛咒随着他的身體一起埋進了火焰裡,九方廿用衣擺抹淨了匕首上血,仿佛沒有聽見剛才聽見的話,隻拎起背包繼續往前走。
“是血的味道。”高見青降下車窗,帶着濃重血腥的空氣争先恐後的湧過來,這并不是好的征兆,和剛才憑借同性相斥的原理發現的吸血鬼不同,血味說明已經有人類被卷進事端了。
“确定好方向給我指路吧。”範禾易沉着的打着方向盤,即便此刻也顯得格外冷靜。
高見青循着味道和氣息在地圖上簡單規劃了方位之後開口:“前面路口左轉……右轉……直行……”
車窗外的建築物和景色漸漸熟悉起來,範禾易面上的鎮定卻随着目的地越來越近有了些勉強維持的痕迹——轉過最後一個街角,車子駛過範禾易的出租屋門口。
“就在前面的路口。”高見青瞥見範禾易握住方向盤的手隐約有些泛白,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稍顯自私的默默祈禱,隻是一個普通的路人就好,隻是被咬沒有死或者被轉化就好,不管是什麼,都不要在這條路上出事就好。
但事與願違,即便高見青再不想承認,車子還是在他的指揮下停在了十字路口,也不得不接受,他聞到的血味來自老甘的麻辣燙店。
“禾易。”高見青拉住範禾易解開安全帶後伸向槍的手,瞳孔裡明晃晃的搖曳着不安與擔憂。
範禾易拍了拍他的手,安撫之後還是握緊了那把槍:“我下去看一看,或許不是他們。”
“我和你一起去。”高見青這麼說。
起碼讓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