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廿深深的歎了口氣,他騰出一隻手拍了拍範禾易的腦袋,好像他們還是在津城遊客往來的街道上,相依為命經營酒館的那對父子。
找到九方廿對範禾易來說完全是意外收獲,背上的重量沉甸甸的壓着他的心緒,他帶着九方廿回到車邊,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帽子替他帶好,又重新折返回了沙灘。
蝙蝠之間互相争鬥的拉鋸戰還沒有結束,範禾易從自己帶來的背包裡取出老皮提前準備好的閃光彈。
一發擊破夜空,群聚的動物立刻發出高頻的尖叫四散逃開。
然而這也隻是暫時驅散的方法,範禾易回到車邊戴上頭盔,回頭看了眼還在不斷試探着想要重新回到海面上空的蝙蝠,眼下隻能盡快找到原因之後設法解決。
“禾易,我們回酒館嗎?”九方廿在身後迎着風問。
範禾易搖頭:“酒館那邊出了些意外,暫時不能回去。”
“意外?”九方廿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努力抓住尾巴,浮現的是該隐的那張臉,“任務出了什麼差錯嗎?”
範禾易的聲音從頭盔裡悶悶的傳出來:“你知道怎麼回事?”
“最近在海邊争奪領地的蝙蝠不屬于同一個人,”九方廿視線模糊,但吐字清晰,“有很多吸血鬼在試圖穿越防線進入津城,但不像是臨時起意。更像是為了圍獵某種強敵聯手,他們的目标不會是我們,那就是……”
“該隐。”範禾易心有靈犀接上,“他們是為了殺該隐來的。”
這個猜測荒唐又諷刺,這個世界上現存的吸血鬼團體都是從該隐的身體裡不斷分裂膨脹出來的,這些吸血鬼中當然有懷着欲望和瘋狂渴求長生的存在,但也一定有像高見青和九方廿一樣被迫異化的部分。
現在,這些貪婪的部分野心逐漸膨脹,而被迫變化的存在終于對着遊戲般的安排開始了反擊。
“先回我那兒吧。”範禾易調轉車頭,駛向燈火閃爍的城市。
雪遲遲沒有落下來,隻是被厚重的雲彩承托在天空和土地之間,範禾易家裡暖氣開得很大,熱融融的。
敲門聲響起,範禾易起身開門,還沒看清眼前的情況,老皮已經一個猛子紮進了客廳,看到安然坐在沙發上的九方廿逗弄福仔的九方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九方叔,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你都不知道我們多擔心……”
“不許哭,”老皮還被說完的自我陳情被範禾易捂住嘴一把按了回去,“過去老實坐下再說話。”
老皮老老實實點頭,脫離了範禾易的控制,直勾勾的盯着九方廿坐到了他身邊。
範禾易撐着門,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現在的想法,反倒是高見青進門之後借着摘圍巾的動作拖延了一些時間:
“你還好嗎?”
“什麼?”範禾易回過神,注意力轉移到高見青身上。
“你看着很累。”高見青這話并沒有什麼言外之意,他隻說眼睛看到的一切,“要休息一下嗎?”
“事情解決之後我會好好休息的。”範禾易扯出個笑,借以當作對高見青關心的回應。
高見青落座的時候,九方廿的視線不可避免的落到他身上,老皮在兩人之間看了幾個來回後開口:“九方叔,這是……”
“我知道,高見青。”九方廿一副預料之中的樣子,沒有一絲驚訝,隻是平鋪直叙,“禾易出任務前我已經做過很多調查了,你還是真的和傳聞一樣。”
“什麼傳聞?”老皮有些摸不着頭腦。
“别說這些了。”範禾易鎖好了門,在高見青身邊落座的同時,截斷了這個話題,“沿海的蝙蝠和該隐的去向才是我們要率先解決的問題。”
“該隐?”老皮再次摸不着頭腦,“那不是聖經裡傳說的吸血鬼角色嗎?”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範禾易擡手壓了壓示意老皮稍安勿躁,“如果等到他們僞裝成普通人類進入就麻煩了,我們得把那些吸血鬼扼殺在津城外。還有該隐,找到他之後也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徹底解決他。”
“等等,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皮幾乎忍不住要拍桌,“怎麼連小高都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樣子,你們起碼要讓我知道重點在哪兒吧。”
範禾易餘光瞥見高見青滿臉的懵懂,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