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車子之後範禾易終于沒忍住伏在方向盤上,喇叭聲在在山野裡空曠的回響。
沒有時間苦惱猶豫,他猛吸一口氣努力調整好狀态,不斷告誡自己冷靜下來解決問題——他向來是單獨行動,九方廿總是
整理好所有的線索後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應該做的事情,像眼下這樣模棱兩可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範禾易注意着路況,腦子裡不斷梳理着眼下的情況,試圖回溯到最初的事件。
七名男子的死因現在已經相當明确了,女巫的祭台确實需要獻祭鮮血,所以她利用幻象誘惑那些年輕男人上山後,把他們當作祭品殺死了。
女巫對竺守道有莫名的敵意;九方廿和這個女巫也有某一個約定……九方廿?約定?
他來湘城的次數屈指可數,如果他們之間有聯系,那九方廿的某一趟行程中他們一定見過面。
見面?
見面!
範禾易猛踩刹車,在紅燈前停下,記憶就在這個時刻重新複蘇,他此時才想起保管在角落的記憶:“他們見過面。”
範禾易想起的大概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九方廿的活動範圍大多在津城之内,為數不多的幾次遠途旅行目的地之一便是湘城。那次回來九方廿帶了一瓶泡着各種毒物的酒,說是朋友送的禮物。
那是夏天的午後,九方廿就坐在吧台後的高腳椅上,陽光斜射将将停在他的身前,他隻是看着那瓶在陽光下折射出光彩的酒,不斷的向範禾易重複:“這酒是阿曼送的,她有點古怪,但是有自己苦衷的人,就算送禮送的也都是她覺得的好東西。”
範禾易剛執行完任務,生物鐘困在時差裡,軟綿綿地趴在能曬到太陽的桌子上昏昏欲睡:“孔叔來的時候你分給他喝點。”
“是阿曼送的,你一定要記住。”九方廿又重複了一遍。
彼時不解其中深意的範禾易隻是覺得九方廿唠叨的莫名其妙,嘴上胡亂應了過去。
他那時候沒有想到短短這麼一段時間要面對這麼多問題,範禾易想起九方廿的聲音:“禾易,記住了吧?是阿曼……”
紅綠燈跳躍着變黃,終于變成了綠色,原本平靜的空氣中突然起風,無雨的天幕迅速堆積起積雨雲,向着五女山的方向不斷推進。
“天色不好了啊。”阿曼擡手擋在眼前看着逐漸隐去的月亮,“他能找到嗎?”
範禾易駕駛的車子沒緩緩停下,他想起了那個女巫的名字,那接下來的任務便是找到能夠殺死她的方式了。
從他留在副駕駛的包裡掏出電腦,老皮發送來的文檔裡還留存着五女山的信息。
範禾易的目光迅速鎖定了為五女山改名的人——劉正公——網站上還能查到他曾經的職務,湘城史料館館長。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現在應該是唯一的線索了,範禾易查過天氣軟件在手表上重新定下了時間——七點二十分。
那是日出的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湘城史料館離竺守道家并不遠,趕到時那堆積雨雲已經沉沉的壓了下來。
史料館是一棟古舊的三層小樓,範禾易動作迅速,沿着外牆的水管和各種維修留下的鋼筋順利翻進了三樓。
館長辦公室的窗戶鎖的嚴實,範禾易從腰間抽出手槍,槍托砸上玻璃的瞬間應聲而碎。
一個人影從辦公桌後坐起,看着範禾易翻進來之後才出聲:“你是誰?來做什麼的?”
範禾易并未被這聲音吓到,相反他猜出了出聲音的主人:“史料館的館長?”
“你是誰?”那人影掀下身上的被子,從鐵架床上坐起在辦公桌上左右摸着眼鏡。
範禾易上前将被玻璃炸到邊緣的眼鏡遞了過去:“時間緊迫,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紹了,我是為五女山的事情來的,竺家和五女山的關系你都知道些什麼?”
館長帶上了眼鏡,隔着啤酒瓶底厚的鏡片打量着眼前的人:“你不是竺家人。”
“我不是。”範禾易耐着性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