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進了門,心裡想着不要吵起來,他爹輕易不回家,一回家兩個人就止不住的吵架。
索性今天蘇淵脾氣還算溫和,沒有說些惹人生氣的話,蘇時澤松了口氣,打聲招呼跑上樓。
清明節,蘇淵帶着蘇時澤還有蘇家一大家子人去市郊的山上祭祖,路不太好走,蘇淵年紀大了,蘇時澤去扶着他的老父親往前慢慢走。
祭祖的山路修的時間久了,水泥樓梯開始塌陷,又陡又長的樓梯廢了兩個小時才上去。
一排排墓碑豎在那裡,蘇淵領着蘇時澤一位一位祭拜。最後一位是他的母親文黎,眉目清秀,笑魇如花,她去世在最好的年紀。照片貼的時間久了,有些泛黃,蘇時澤跪下給他母親磕了頭。
看到蘇淵難掩的悲傷,蘇時澤默默的退後。
蘇淵蹲在文黎的碑旁,念念有詞的說了好久,時不時眼含笑意。
在那個充滿了機遇與挑戰的九十年代,兩人帶着對未來的憧憬和一顆不安分的心,惺惺相惜,十八歲相識,一起創業,很快便在商界嶄露頭角。二十六歲結婚,不足一年就懷上了蘇時澤。
蘇時澤小的時候蘇淵對他很嚴厲,可是對文黎有萬般的柔情。可以說蘇淵的所有溫柔都給了文黎,文黎從小就是被嬌養長大的女孩,性格溫婉,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情似水,蘇時澤和母親的眼睛極為相似,她又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和敏銳的商業洞察力,蘇時澤小時候被文黎教導的很好。
文黎走後,蘇時澤本就缺少陪伴的童年時光更加稀缺,他很難能見到蘇淵的身影,家裡總是空蕩蕩的,蘇淵一回來,父子倆總免不了一場吵鬧。
下山的蘇淵有些萎靡,沒讓蘇時澤攙扶,自己慢慢的下台階,這才讓蘇時澤有時間仔細的端詳着自己的父親。蘇淵的背似乎有些彎了,不知什麼時候頭上又長出了許多白發,出門永遠一絲不苟的西裝配皮鞋,在祭拜中蹭上了些灰塵和泥土,讓他的背影中多了幾分狼狽。
蘇時澤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心目中那個專制又不近人情父親老了。
因為清明假期需要補課,放假的痛快比不上連上九天的絕望。六号晚上就返校來上晚自習了,說是晚自習,下午三點四十就要到齊,兩節自習上完才輪得到晚自習。
三點半人基本都來齊了,班裡熱火朝天抄寫作業,時不時傳來兩聲哀嚎。
“後悔了,怎麼這麼多作業?如果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許西達頓了一下,希望有人注意到他,隻有方齊願意在奮筆疾書的時候理他一下。
“嗯?假如再給你三天你會發憤圖強嗎?”
“不會!我會徹夜不眠地玩!”許西達一邊奮筆疾書一邊瘋狂吐槽。
“草,老子還以為你改過自新準備寫作業了呢!”方齊坐在許西達的右邊抄着同一份卷子,鄙夷的說道。
“你倆!能不能别吵!再吵就不給你們抄了!”在前面寫題的孟遲遲扭頭說。
許西達和方齊面面相觑,異口同聲的說:“好的大小姐!”然後又同時給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鍊。
蘇時澤的作業都寫完了,把作業一股腦的塞給姜仝羲讓他幫自己交了,就開始背單詞,冷漠的身形和班裡熱火朝天的景象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個圖層。
與此同時被分割的還有坐在七班角落裡的于顯,謹小慎微的補着作業,沒人願意借給他抄,白天他要去陪他媽媽賣煎餅,一直到晚上拖着疲憊的身體還要去寫作業。就這樣一直拖拉着沒機會寫完,還總是遭受着母親謾罵。
物理作業還有幾頁,課代表催得緊,“于顯,物理習題冊就剩你了,不交我就記你名字了!”
全班這個時候不知為什麼突然安靜下來,于顯被一群人的目光注視着,縮了縮脖子,羞恥的漲紅了臉:“我…我交,我交!”随便畫上兩筆就合上了習題冊遞給課代表。
于顯應付上去的作業被物理老師批上了差,其實差并不止他一個人,補作業的好些人因為缺的作業有點多都是對付上去的,自然而然也是差,可是在此時于顯的心裡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三點五十鈴聲響起,李迩在監控裡讓他們安靜上自習,冷血獅子狗了可不是說着玩的,每天他不在的時候是要盯着監控的,班級後邊特意為他留了一套桌椅,方便他時不時的過來監督大家的上課情況。
每天上午第一節課都困的要命,這個時候李迩就默默的從後門帶着自己的書進來坐到獨屬于他的位置上開始盯着那些犯困的學生,被盯到的學生自然是如坐針氈,帶着書就站到後面提神醒腦。